污泥遍布的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层麻布。麻布里是用浆糊粘好的纸,画着耀武扬威的麒麟。
皂液,浆糊,于凝珑而言再低贱不过,她院里的婢子用的物件都比这好。可于冠怀生而言,这已是他的全部。
凝珑想他还没傻得彻底,捏起纸的一角,投入莹莹星火。
接着转身去小箱里翻出几枚金铜钱,随意往冠怀生面前一扔,金铜钱叮铃作响。
她又坐回高凳上,手肘撑在圆桌上面,脚比之前翘得更欢快。
“喂,赏你了。”
冠怀生立即抬起头,惊得瞪大黑漆漆的双眼。
然还未用手语道谢,便听她冷漠开口:“爬过去,用嘴捡起来。”
他眼里的光亮又灭了下去。
凝珑倒也不急,有的是时间与他周旋。
“你知道有多少人期待我这样对他们说么。”凝珑把玩着猩红的指甲,“这是主家给你的奖励,怎么,你不想要?”
冠怀生诚实地点点头,也不知是想要还是不想要。
“那我再加个条件。”凝珑站起身,把一枚金铜钱往他膝边踢了踢,“学一声狗叫,再爬过去,用嘴捡起来。”
“其实你也不用爬几步呀,金铜钱近在咫尺,只要你肯弯下腰。”
“要不然,我就把你的身契撕了,把你扔回奴隶窝。奴隶窝是个什么地方,你懂的呀。衣不蔽体,受人欺辱。听管事说,那样的日子你都忍了几年呢。怎么,我只是让你学狗叫,就受不了了?真是欠的。”
冠怀生的眼里总是装着迷茫。他不懂凝珑突如其来的羞辱,更不懂自己莫名的亢奋。
被骂,被侮辱,被当成牲畜,他就亢奋了?
凝珑见他眼里不服气的火焰小了下去,绽放了笑颜。
“给你时间吧。”她轻轻弯腰,三根手指举在冠怀生眼前。
她决定把程延对付她那一套,原封不动地搬到冠怀生身上。
“三。”
冠怀生没听清,歪了下头,想更好地理解。却见她的指头折了一个。
“二。”
他低下头,有些犹豫。不想滚回奴隶窝,不想整日打苦工不给钱。
“一……”
“汪。”
他用嘶哑低沉的声音,学了声狗叫。不是狼狗守家那种狂吠,而更像小狗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