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珑摇摇头,“世子忙于公务走不开。我待在他身边,总怕拖他后腿。故而总想令自己强壮些,就算遇危险要逃跑,那也能跑得快些。”
程拟还想再劝劝她。他对生育一事有很重的心结。当初他催妻子备孕,却在孕期对她不管不顾,甚至她妊娠时他都未陪在她身边,一次次的忽视导致了一场生死分隔的悲剧。
如今小辈正当年,他不愿再插手管。年轻人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只要活得自在。
程拟长叹一声:“听你这么说,你是想让我瞒着他吧。”
凝珑说是,“回门时,我听胡昭仪说巫教派又重出江湖。就让世子专心处理公务吧。”
程拟:“可他总有回园的时候。你若瞒着他,等他回来发觉你不在,那该当如何?”
凝珑:“公事事态紧急,陛下直接让他住在了禁中,半月里想是都不会回来了。与其守着空园落寞地等,不如归去再来,还能给他个惊喜。”
至此程拟便不再过问。送凝珑走后,又折回收拾碗筷。
他这个嗣王整日游手好闲,把公事都推给儿子去办。一方面是信任儿子,有意磨炼他。另一方面则是他真的老了,心一服老,脊背很快就佝偻下去。
程拟如今只守着一座空****的府邸,好生照顾着一片兰花。每日都去祠堂看一看他的夫人,把儿女的近况说一说。
他说:“你儿子娶了个好媳妇。她说自己守着园落寞地等夫君归来,那你呢?你也曾挺着肚子等我回来吧。”
程拟把灵牌擦了擦,“真是抱歉,我来得太晚了。”
*
逃走前最后一次见程延是在今晚。
程延告诉她不要乱跑,“外面很乱,我又要搬去禁中住。程瑗下晌告诉我,她想搬回嗣王府陪父亲住,往后就不再回来了。所以只有你自己待在宁园,我实在放心不下。”
凝珑轻笑出声:“放心好喽,我又没长翅膀,能跑到哪里去?”
程延心想你若心口如一就好了。
他不舍地揉了揉凝珑的脑袋,“我今晚就走。”
凝珑“哦”一声,“夜里冷,记得备足衣物。霜气重,注意安全。”
她坐在梳妆台前,自顾自地卸着簪珥,看起来当真像是会听话地待在园里一般。
程延有千万句话要交代,可最后只化作一句:“等我回来,我会给你个惊喜。”
凝珑想,如今你还能给我什么惊喜?
她说好,“那到时候我也给你个惊喜。”
等你回来,发现夫人带着婢子跑了,惊喜不惊喜?
程延没戳破她的谎言,配合她演戏,之后骑马入了禁中。
他前脚刚走,后脚凝珑就把云秀叫来,俩人赶紧收拾东西。
凝珑挽起头发,说道:“半个时辰后园里侍卫换岗,看守很松,我们就趁这时候溜走。一个时辰后全城封禁,我们必须赶在宵禁之前出城。这事常嬷嬷不知情,她也交代不出什么,不必操心她的事。”
云秀:“可一旦侍卫换好岗,兴许在今夜,兴许在明早,迟早会发现姑娘逃走。”
“发现就发现喽,按照宁园这等警戒程度,不可能不发现。但发现又如何?等他们发现时,我们已经出城,去向遍寻不到。世子妃走丢之事在这时绝不会声张,否则会乱上加乱。只要不声张,那我们就能畅通无阻。”
云秀又道:“可姑娘已经把去向告诉嗣王,若世子问起,嗣王定会全盘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