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惯又怎样,接受不了又怎样。她是主家,就算令他死,他也得硬着头皮去自刎。
“吃下去。就在这里,当着我的面,把这颗荔枝吃下去。”凝珑翘起水润的唇,故作为难,“我把荔枝核都给你剥走了,小哑巴,你不得磕个头感谢我吗?”
这句话威力更甚。冠怀生平稳的呼吸声一去不复返,他大喘了几口气,肩膀一颤一颤。
凝珑轻笑出声。
受不了她的羞辱就对了。她特意叫他来,不正是看他受制于她无力反抗的模样吗?
他双拳握紧,牙关紧闭,有些东西快要喷薄而出。
要驯服一头狼犬,凝珑有的是耐心。身子往后一仰,将脚翘得更高,脚趾差半拳距离就能塞到他嘴里。
因着姿势更舒展,裙下风光露得更广。
就算眼神再匆忙躲避,也能窥见裙摆里蜿蜒曲折的世界。
渐渐的,冠怀生的呼吸声就变了味。
她很会拨弄男人的情绪,而这种拨弄从无失误。
冠怀生跪着往前走近几步,同时躬起腰,压低,再低一些。
噙起那颗荔枝,悄无声息地咀嚼。
确实甜,甜到发腻,夹杂着女子的体香,麻痹他的大脑。
“这样做就对了嘛……”凝珑娇嗔,心里的阴霾少了些。
她精通先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的套路。指着炕桌上的一瓯荔枝,说道:“这些荔枝由赵国侯从千里外的陕州运来,宫里留些,剩下的都留在凝府。欸,小哑巴,你这辈子都没吃过这样好的东西吧。”
那荔枝嚼了又嚼,倘若没听凝珑这番话,当真充满了甜。可她话里的鄙夷毫不掩饰地流露,连带着荔枝都沾上挖苦的意味。
她还嫌添火不够,“你得好好感谢我。”
要求这样低?只说句谢谢就好了?
冠怀生眼露诧异,大拇指弯两下,不情不愿地比了个“谢谢”。
本想事情到此就能结束,哪想沉默间,她又稀奇地问:“你的身契呢?拿出来,我要看看。”
莫名其妙。
冠怀生尽管不理解,却仍从腰间掏出一张叠好的纸,两眼紧闭,抬头将纸递了过去。
凝珑倒没指望他真能拿出身契。凝家下人进府的第一件事,便是将身契交给管事,再由管事交给凝老爷。这是规矩,违者杖毙。
冠怀生交得淡定,完全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君子般地阖眼,试图将裙底风光赶出头脑。
凝珑觉得好笑。说他懂礼,还会礼貌闭眼;说他不懂礼,进府几日,连身契竟都未交。
在此之前,她也不知奴隶的身契是何模样,因此捏着纸张仔细看了看,也没看出个好歹来。
手指一松,那张纸就轻飘飘地落在了一滩荔枝水里,黏糊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