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明白,原来他是不甘心娶个商户女的,不甘心被家族拿来作人情报恩的。
妯娌们也不是不知谢家对施家有大恩,但互相捧踩,欺负她不会恃恩而骄,不敢恃恩而骄,便常常暗讽她出身商户,浑身铜臭气。
其中最讨厌她“铜臭气”的,是施明珠。
因施明珠是施家的掌上明珠,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譬如她爱吃咸粽子,府上便改了规矩,不论大家是甜口还是咸口,国公府从她吃过第一回端午粽子后,便全改了,每年只做咸粽,不做甜粽。
施明珠面上与她客客气气,不冷淡也不热络,但她送去的礼物,施明珠从不用、不吃、不穿。
后来她才知道,但凡她送去的,施明珠都没过手,或赏了下人,或直接让人锁进库房最角落的箱子落灰,以免污了她的耳目。
她为此偷偷落过泪,却丝毫不敢有怨言,还要笑脸相迎。
总归是个姑娘,多早晚都要嫁出去的,这委屈她能忍。
可施明辰给的委屈,她不能忍。
他是她的丈夫,是她未来孩子的父亲,怎么可以看低她?
哪怕看低她的出身,也该看在恩义二字上有所收敛,不求他感激涕零,起码相敬如宾,这才是人最基本的道德。
她奋力挣扎、反抗,与得不到满足窜起怒火的施明辰厮打。
结果却是,她不小心落了胎,施明辰默默守了她两日,说对不住她,说妻子怎能与丈夫厮打,又说无法面对她怨恨的眼神,便一走了之,去了边关。
她小产,起不来身子,眼睁睁看着他抛下自己跑了。
自此,她成了施家的笑话。
她每日来往应酬的便是后院的女眷们。
太夫人怜惜她,说她受苦了,赏了一堆御赐的东西弥补。
妯娌们有同情她的,有嘲讽她的。
婆婆怪她儿女情长,没有保护好孩子,劝她想开点,孩子以后还会有,又送她佛经,命她抄写经书修心养性。
可是,她哪里知道自己怀上了身子呢?
施明辰存了心折磨死她,便是没与他打过那一架,这个孩子也大抵是保不住的。
抄经的时候确实修心养性,但抄完了,她要面对的还是施家这一大家子的女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