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南君心如死灰。
这是她第二次被娘家抛弃了。
她体谅娘家的难处,体谅妹妹侄女们的名声不能受她的连累,可是,谁来体谅深陷火坑的她呢?
她深深哽了一声,漠然道:“也好,他离了京城,我们便跟和离没什么差别了。”
若这辈子施家依旧逃不过满门覆灭的危机,恐怕施明武逃亡更便利了。
倒是便宜了他,或许他命不该绝吧。
怕是这会儿他正恼得很,因不能继续在京城谋划周绍娶施明珠了。
傅南君突地坐起来,不顾胸腹处的鞭伤,用力握住母亲的手,哭求道:“娘,求您,让他答应带凌云和腾云一道走!”
离了京城,藏两个孩子应更容易些。
傅太太唬得忙扶她躺下:“千万别崩了伤口!我的儿,你不疼吗?你不疼,都疼娘心里了!”
好劝歹劝,劝得她躺下了,才与她讲道理,“凌云才八岁,腾云才五岁,你做娘的再狠心,也不能送他们去北方那苦寒之地呀!他们两个是锦绣堆里长大的,哪里吃得了这份苦。你舍得,你婆婆他们怕是也舍不得的。”
傅南君沉默片刻,附耳轻轻说了两句话。
傅太太猛然瞪大眼,眼珠子快突出来了,骇然问:“真的?施家为何做这等掉脑袋的事?”
“我是劝不住,他们为了施明珠,非一条道走到黑。今儿韩嬷嬷去外院拿药,仗着盛气在,仔细扫听了,外院的小厮透露,昨儿夜里公公和那畜生正是去见四殿下。今儿四殿下派了太医来,为施明珠和那老虔婆诊脉。
娘,我怕啊,我怕噩梦成真。若能将凌云和腾云带出去,保住他们小命,我便是烂在这府里,死在这府里,也是甘愿的。”
傅南君一席话说完,热泪滚滚,惊惧恳求的双目殷切地望着傅太太。
傅太太忙点头:“虽只是个噩梦,但到底不是个好兆头,且梦外又有些苗头在。你别哭,马上就要过年了,快收了眼泪。我替你去说就是。”
“娘,谢谢您,如今只有您肯真心为我打算。”傅南君擦了眼泪,想忍住不哭,但酸楚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傅太太想着女儿今后可怎么见人,一时剜心似的心疼。
母女二人相对落泪,哭了一会子,梁嬷嬷在外面催,只得互相安慰几句,最后傅太太依依不舍地登车离府。
临走前,没忘带走金嬷嬷,揣上金嬷嬷的卖身契。
傅家人恨她嘴贱,梁嬷嬷说车上没位置了,便命金嬷嬷跑起两条腿儿追在马车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