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车外开始飘雪,酝酿许久的鹅毛大雪纷纷扬扬降落,将这纷杂红尘覆盖。马车停在荒野郊外
,孤零零的,厚雪也覆盖了车辕来时的痕迹。
沈檀溪醒过来的时候,身上轻飘飘的。人还没彻底清醒过来,思绪却已经栽栽歪歪地走在云朵上。好半晌,她才慢慢睁开眼。入眼,是搭在她身上的一件宝蓝色的氅衣,毛茸茸的领子触着她的脸颊。
她忍着头疼想要坐起身,这才惊觉这件氅衣下的身子上没有半寸衣物。沈檀溪彻底吓得清醒过来,那些荒唐的记忆如雪花纷纷飘落朝她砸过来,砸得她心里鲜血淋漓。
她慢慢转头,看向齐嘉恕。
他坐在另一边,垂眼看着手里正摆弄的一个红色平安扣。看见他手里的平安扣,沈檀溪的瞳仁猛地一缩。那是她花了两天时间给周泽明编好的,直到今天早上才编完。
“泽明……”
一想到周泽明,沈檀溪整颗心都开始剧烈地疼痛,疼得她难以呼吸。
齐嘉恕看过来。
“睡醒了?”他将鲜红的平安扣递给沈檀溪,“你亡夫的东西?”
沈檀溪赶忙伸手抢过来,紧紧握在手中,用力去擦,反复去擦。好像经过齐嘉恕的手,这枚平安扣已经被齐嘉恕给弄脏了。
她紧紧抿着唇,拼命忍泪。恨又不能,怨也不敢。
她更是不敢去看齐嘉恕,也不敢开口和他说话。她去捡掉落了一地的衣服,颤着手去穿。穿好衣服,她攥着平安扣,慌乱地逃下马车。
齐嘉恕合目听着沈檀溪跑远的脚步声,他掀开垂帘往外看,看见她伶仃的纤柔身影跌跌撞撞地走进雪中,似乎下一步就要跌倒。厚厚的积雪上留下她仓乱的足迹,一直延伸到远处。
他揉了揉额角,提声喊人:“回王府!”
马车孤零零停在这里,车夫和侍卫早就被他骂跑了。
齐嘉恕咬了咬牙,再提声喊了两遍,还是无人应。气得他伸手拽出后背垫着的软枕,往车壁上砸。
玄黄的软枕几乎被鲜血染透。
齐嘉恕疼得呲牙咧嘴。那群废物东西再不回来,他恐怕就要失血过多死在这大雪日了!
纵大雪纷纷,也不能让今日的开旗礼改期。圣驾亲临,除了靖勇王之外的几位皇子都到,文武百官自不用说。
仪式还没有开始,亓山狼坐在军帐内,听几个属下禀事。不像往日争论时剑拔弩张的气氛,今日只个属下在,闲聊的话题也都轻松。
当然,闲聊是别人的,和亓山狼无关。
忽然一支短箭从外面射来,射在亓山狼身后的柱子上。军帐的几个人皆大惊,瞬间起身拔刀。
唯亓山狼神色淡然,坐在那里没动,连眼睛也没眨一下。
宿羽摘下扎进柱子上的短箭,取下缠在短箭上的布条,将其展开。宿羽立刻变了脸色,看向亓山狼,念出信上的内容。
“施云琳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