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江边的竹床阵里,两人在竹床上面对面盘膝坐下来,一低头却发现放在竹床上的鸭脖子被人抓走了不少。再抬头,看见邻床的小嫂子正倾斜着蒲扇半遮着躺在她腿上的孩子的脸,不禁无奈笑笑,低头继续吃余下的那点宝贵的鸭脖子。
小声聊起这小半年的情况,都说:“看到存的钱一点点的变厚,心情极好。”
然后又都加一句:“我也是。”
最后两个相对大笑,抓着鸭脖子啃得更欢了。
“这鸭脖子是不是顾三婶儿家的?”伍多多吃得津津有味。
她对目前的生活很满意,不能上大学的遗憾逐渐被淹没在每次数钱的快乐里。加上父母和哥哥虽然找过她几次,但看着她站在一群黑汉水流的男人中间时,一身痞气加冷气的样子,便不敢开口要钱。
只说了一句“钱别放身边,不安全”,便被工友们骂骂咧咧的推搡了出去。
她看着眼圈有些发红,但心里却只觉得一阵畅快。转头拿钱出去买了十几份盐炒花生米,分给工友们做下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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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她家的有种花椒味儿,真好吃。”郑斯南点头。
“我听说三喜接班了。不知道这几根鸭脖子是不是三喜做的。味道还和以前一样好吃。”伍多多问。
“不是,三喜出摊,制作还是三婶儿。”郑斯南小声说道:“怕她嫁人后把配方给弄出去了。”
“……问题是她家也没有儿子呀。难道带去坟里也不给三喜?”伍多多轻哼一声,忿忿说道:“肯定是想招个上门女婿、让人家改了姓。问题是,基因又不会因为姓氏而改变。愚昧。”
“要我是三喜,我就找个人假结婚,拿了配方后分些钱给那个人,然后自己单干。”郑斯南笑着说道。
“可千万别被顾三婶儿听到了,她宁愿不赚你的钱也不做你的生意了。”伍多多听了哈哈大笑。
她也这么想,只是没郑斯南这么不管不顾的敢说。
两人边吃边聊,江风徐徐吹来,夏末的躁意缓解许多,甚至还感觉到隐隐约约的凉爽。过江的轮渡从身边开过,沉稳而悠长的鸣笛声,让人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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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对大多数人来说都过得要紧不慢的。
伍多多后来去了一趟上海,现实中的上海并不如传说中的现代和繁华,她觉得也不过比江城新一点、高楼多一点、女孩子精致一点、男孩子的风度好一点,其它都大差不差吧。特别是那个传说中的外滩,和江城的江滩不说一模一样,区别也只是当年租界的国别不同因而房屋造型不同而已。
但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并没有找到一条与自己未来有关的路。而让她感觉更糟糕的是,上海那边真的出现不给大学生包分配的情况了。
“我感觉这就像温水煮青蛙,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开始,就算不满意,闹的人数和规模都有限。等到大家都习惯了,就在全国铺开了。”伍多多一脸忧虑地看着郑斯南。
PS:1985年提出要改革大学生的招生制度和毕业生分配制度。
1987年,首次出现大学毕业生分配后被退回的“寒潮”,分配制度的不合理性凸显。
1993年,党中央和国务院正式提出,改革高等学校毕业生统包统分和“包当干部”的就业制度,实行少数毕业生由国家安排就业,多数由毕业生“自主择业”的就业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