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灼握着一杆梅花枪立于?阵前,身后的墨色披风猎猎作响。
她凝神远眺,寻到北戎军中那驾高大战车上的人影时?,眸光一凛,杀意毕现。
鼓角齐鸣,骏马奔腾。
烟尘四起,大地?震颤。
两方数万兵马如黑色潮水般撞在一起,呈出推山倒海之势。
刀剑铿锵,厮杀惨烈。
断肢残臂,血肉横飞。
咆哮嘶吼,混乱狰狞。
顾灼一骑当?先,挥枪打落箭雨流矢,带着她的三十?多轻骑,如一尾灵活且颇具锋锐之势的蛇,蜿蜒着在模糊的交战线上穿行。
——与她们在前几次战事中的所作所为并无不同。
有她们相助,渗透到顾家军这方的北戎士兵被?消灭得很快,交战线缓慢地?向北戎那方推进。
北戎神箭手自是不理?会这种在前几次战事中出现过多遍的手段。
他?要做的,只是找到阵眼?,再射出精准的一箭,便能让阵法瞬间混乱不堪。
那时?,顾家军要使的一切手段都不足为惧。
只是他?没料到,此次为了给?顾灼和轻骑的行动?争取时?间,阵眼?处的兵皆配了一到两名候补。
一旦原本的人倒下,候补即刻承担起看旗听令的责任,维持所处的小部分在整个大阵中的作用——“击其首则尾至,击其尾则首至,击其中则首尾俱至。”①
只是这法子?代价颇大。
能胜任阵眼?的士兵本就不易培养,既得看得懂阵法,知晓里头的配合门?道;又得听得懂指挥,及时?反应调整。
前几次战事折损的,加上这次战事预计折损的,已经将近一半。
趁北戎神箭手顾此失彼、力不从心之时?,最前方的交战线已经到了一个比较合适的距离。
顾灼当?机立断,调转马头,收拢蛇形分布的轻骑成箭镞之形,朝着那驾战车的方向冲锋陷阵。
梅花枪划破拦路之人的喉咙,刺进拦路之人的胸膛,挑起,再甩下。
枪尖殷红滴血,泛着的寒光更添了几分骇人意味。
一个个障碍被?清除,纵是仍有数不尽的北戎士兵涌来,顾灼也?硬生生撕开一道向着战车而?去的豁口。
顾家军的普通骑兵和步兵跟在顾灼与轻骑所形成的“箭镞”后面,由细到宽,义无反顾地?随她进了那道豁口,用血肉之躯为她们掩护侧翼和后方。
北戎神箭手终于?意识到冲着自己而?来的威胁和杀气,将视线从远处拉回到近前——
他?不在意的“手段”已经直逼他?所在的战车而?来,强势地?冲击着战车周围堪称严密的防守。
残骸血肢被?抛起又落下,惨叫嘶喊声不绝于?耳,此处累起的尸骨比战场上任何一处都多。
于?是他?抬手挽弓,瞄准最前面的顾灼,松手放箭,凌厉而?去。
箭矢破空的厉啸声惊心动?魄,箭尖的银芒阴冷森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