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崇沉默了片刻,正要开口时,却见他皱了下眉。
旋即他端起面前的茶杯,只抿了一口就放下。
顾璎觉察到异样,他脸色有点发白,手有想要按住胃的动作,却又生生停下来。
“公子可是胃不舒服?”
她没再追问,起身道:“我让人去请大夫来——”
陆崇摆了摆手,先是说了“无妨”,许是觉得敷衍,又道:“中午出来得匆忙,还没来得及用午饭。”
他才是这里的主人,断没有让他饿着肚子的道理。
顾璎看他的小动作猜他胃不大好,让守在不远处的怀香去小厨房按照给棠棠的规格做一碗汤面,送到偏厅。
她也不好就走,陪着陆崇一起过去。
不多时,只见瓷白的大碗中清清静静的散着一把白生生的面条,上面撒着几颗绿油油的葱花,清透鲜亮的汤底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光是闻到汤面的味道,似乎已经能抚平要作乱的胃。
“委屈您吃得清淡些。”
顾璎见汤面已送到,正准备离开,却见他挑起一筷子面,若有所思的望着,并没往口中送。
难道不合他的胃口?
她暂时抛下情绪,问他:“若是您不喜欢,我再让人做别的送来。”
陆崇像是才回过神来,温声道:“不必,这就很好。方才看着这汤面,我想起小时候给自己也做过一碗。”
“那时哪里懂得什么高汤,踩着小杌子用白水煮了面条,因走得匆忙忘了放盐,那滋味真是——”他唇角微微勾起,虽是说得轻巧,却不难听出其中的艰难。
她仿佛已经看见,小小的孩童甚至够灶台都艰难,趁着没人偷偷给自己煮一碗没滋味的汤面,还要狼吞虎咽的吃完。
顾璎想起雨夜别院那日,怀香说是他替自己施针,才退了高热的。
他出身高贵,还会亲力亲为这些事简直古怪。
“家里兄弟多,父亲并不能关照到每个孩子。”
陆崇看她有些不信,解释道:“有些事情,自己也就学着做了。”
“那时总是自己吃饭,习惯了倒也还好。”
顾璎隐约猜到了些真相。
出身宗室,哪里会因为孩子多而吃不上饭?只有一种可能,他是刻意被冷落的,甚至被威胁被惩罚不能吃饭,才会偷偷煮面条。
这位看着矜贵雍容、气度不凡的公子,童年竟过得并不好么?
顾璎跟他比起来,简直是蜜罐里泡着长大的。
她心中一软,留下陪他用饭。
“多谢姑娘的招待,面很好吃。”
陆崇尝过后,夸赞道:“这高汤极为鲜美,我竟不知道这里的厨子有这样好的手艺。”
顾璎镇定的道:“是小厨房给棠棠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