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修仁一家在鹏城的日子就进入正轨。
每天早上两人带着女儿去外面吃早餐,然后送女儿去托儿所,再各自去上班。
王修仁跟着赵哥老表这个包工头,倒是不缺事做,来鹏城这么久,没歇过一天。
林秋也在红袖混了个脸熟,现在大家都晓得她手脚快、做工好,查货的都挑不出毛病。
王珊小朋友已经很适应托儿所的生活了,甚至还掌握了很多技能,比如说自己数数,背诗还有脱裤子上厕所,连王修仁都觉得这每个月三十块钱花得值。
唯一遗憾的是厂里要扣一个月工资,也就是说二月的工资要四月才发。她现在说是每日都在挣钱,但实际上一毛钱都没到手,花的都是王修仁的工资。
三月来的悄无声息,走得也是不知不觉,只留下被春风吹醒的花红柳绿。
四月是雨季,鹏城的地可以说是没有一块是干的。
林秋每日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听外面的动静,期待不要落雨。
可惜,整个四月能看到太阳的日子就那么两三天。
天气慢慢热起来,眼看着要开始卖夏季衣服,厂里活也多了起来。厂里刚接了一批花样复杂的裙子,每一件能挣一块钱,林秋一天下来能挣十六块。这种好事可不是天天有,林秋连吃饭都不和张桂香聊天了,恨不得直接倒进嘴巴里。
张桂香剪线头也得到了甜头,用她的话讲就是“剪一下都是钱”,所以两个掉到钱窟窿里的人干起活来是真的拼命。
红袖上班时间是早八晚六,中午一小时吃饭,所以林秋吃完饭回到车间时里面没有什么人。
廖师傅听到声音,进来巡视。
灯下投射的阴影,让林秋脚抵住,手一顿,抬头,“廖师傅!”
廖师傅凑过来,“这么勤快啊?都不休息?”
做把衣服做好要眼睛和手都跟得上,针脚还要匀称,很多人学了好几年都只会车线,锁边,做不出一件完整的衣服。
林秋看起来年纪轻轻,但手艺确是很多老师傅都赶不上。
林秋实诚道:“我想多挣点。”
廖师傅想起自己也是这样过来的,点点头,“我过来就是想告诉你,明天开始你开始干大活。”
所谓大活全部都是高难度的单,关键时间还特别赶,据说主要是出到欧洲那边去。这种活,单价贵,一天最少能挣二十块。但厂里约定俗成的规矩是这些活一般只会派给几个车间师傅或者在这里呆了十来年的老员工,普通员工尤其是刚进的想都不要想。
因此,林秋听到这个消息激动地不行,不住地点头保证:“我一定好好干!”
出来打工不就是图钱,林秋缝纫机踩得快要冒火花了,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李丽看到觉得奇怪。
她和林秋打听,被林秋随便找了个理由打发了,一脸的不高兴。
林秋不在乎她高不高兴,麻利地踩着缝纫机,等待下班。
世纪城8栋8楼,王修仁和赵大龙站在人字楼梯上,装龙骨,准备弄天花吊顶。
他站在高处看着屋主宽敞的房子有些羡慕。
“修仁,满哥喊你!”
满哥是赵大龙的老表杨贵满,在他底下做事的都喊他满哥,改革开放那年就单枪匹马一个人跑到鹏城,他最开始跟着别的老板做装修,攒下一笔钱后,就拉着几个老乡组了个班子,泥水、木工、水电、墙面一条龙,服务,然后工程越包越大,肚子也跟着变大。
杨贵满看到王修仁过来了,笑得跟弥勒佛一样,下巴上的肉一颤一颤的,“修仁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