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淡淡的麝香味道让她陡然想起昨夜幽微晃动的诡谲烛火,她打了个寒颤,迅速地转过身去,将所有的窗口全部都推开,感受着冷风梭然灌入。
是的,她什么都没有看见,在这宫里,该看见的她们做奴才的才能看见,不该看见的,便什么都没有看见。
……
寒风凛冽。
灰白的涂了糯米浆的城墙在月光下泛着一种近乎凄凉的色泽。
加高的城垛外布着一层又一层的荆棘,锐利的刺尖攀附在城墙外,让整座北炎关看起来有一种异常凌厉而冷硬的气息。
“看样子……他们倒是戒备森严得很。”少年一般的声音响起,却有一种讥诮而漫不经心的味道,他放下手里的单筒铜质瞭望镜,插回自己的腰际。
一边的副官看着他忍不住轻声道:
“校尉大人,您站得太出去了,虽然咱们距离北炎关还有一些距离,但是那边是靖国公府邸的精锐,据说先锋军的探子都配备了西洋瞭望镜,瞭望塔台上都有人时刻观望。”
陆魅秀气的面容上都是淡漠:
“张敬,你大概是没有发现这一带是水晶矿带,所以裸露出的土层里反射月光犹如白日雪地,而在瞭望镜中,此处就是视觉死角,因为最光亮,让人最掉以轻心,但是此处的光线却是最刺目的。”
一边的副官一愣,随后抱歉地道:“这……是属下不如大人心细。”
陆魅淡然地道:“你是不是还同样觉得,身为一介侍卫出身的我,这般托大,第一次参加实战就敢领先锋军,是不自量力,会影响你们鬼军的行动。”
张敬一愣,脸色微红,随后抬起头平静地道:“大人,您多虑了,属下等人只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没有看不起您的意思。”
陆魅翻身上马,低头对着他勾了勾唇角:
“你可知道我最先的出身是刺客,而且是最好的刺客,刺客虽然更习惯单独行动,但是刺客更了解在什么情形下,能得到一个最好的结果,而且比谁都更善于隐藏,我和你们在一起,你们只负责给我开道随行,我的任务就是——杀。”
陆魅歪歪头,用手比了比自己的脑袋,露出一个带着酒窝的笑容:“北炎关就像一个人,如果一个人没有了头,会怎么样?”
张敬一愣,冰凉的月光落在年轻人幽暗泛蓝的夜行轻甲上,勾勒出他修长劲瘦的身形,还有他冰凉的眸子,里面一片淡漠。
那种淡漠是见惯了生死,无所畏惧,又冷静得让人害怕的淡漠。
这个看起来极为年轻的男子,果然是天生的刺客,如今即使不再做刺客,却一样让人因为他身上的那种气息而感觉心颤,那是一把刀,一把天生的杀人利器的气息。
“不是只有你们鬼军才有资格成为最出色的军人,天明前是人最困倦的时候,差不多了,咱们走!”陆魅轻笑一声,手中剑鞘在马臀上一抽,策马而去!
身后的鬼军士兵们互看一眼,随后齐齐翻身上马,最初对陆魅的轻视都收敛了许多。
一骑马蹄上包裹了棉花和道草的马队悄无声息地隐没在树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