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知道……”
徐觉光的声音不再真切,与之而来的,是一声惨烈的尖叫声。这惨叫惊得院中仆役都停下了手中动作,他们先后探头,嗅见又一股腥浓的血腥味后,便不敢再看,连连在心中默念着“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
徐觉光整个人都卧倒在地,被血染透的手中握着一截死肉,周遭溢开一滩鲜血,像是泼开的水流,渐渐漫过屏风脚的同时,也浸染了他的脸颊与发丝。原本清秀端正的脸上涕泗横流,混杂着汗液乌血,双眼也抽动着无法聚焦。
狼狈而凄惨。
他声音微弱,如夏虫低鸣:“请……为我止血。”
“没想到第一句话不是让我救你珍爱的姜州鸣啊。”
蓄青走了过来,目光落在他血肉模糊的下身一瞬,便像是觑见了什么脏东西似的移开了视线。
“放心,你死不了。”
在徐觉光的模糊的视角里,蓄青似乎是抬手招来了一个人。那人穿着与他相同的僧服,不知是从何处出现,自怀中掏出一枚药丸塞入徐觉光口中,捏着他的下颌强迫他咽下。
他试图反抗,然而只是呛咳了两声,便失去了意识。
让姜州鸣活命不难,但蓄青没心思保住他那肮脏的命根子。
如今他们二人都成了无根之人,再起不能,若是还能相爱如故,那不是更能证明他们情比金坚吗?
况且众人皆惋惜他们迫于世俗不能长厢厮守,而他们显然无法再娶妻,在一起也无人可指摘了。
蓄青觉得自己考虑的很是周全。
那么接下来,他终于可以去抓飞走的鸟儿了。
旃檀楚天气渐冷,再过几日便是霜降。摊贩们追赶着最后的温暖时节,街市上一时热闹非凡。
她们四人,沉兰在最前方蹦蹦跳跳,浮兰走在后方眼观四路。或是沉兰太有活力,任薇也受了几分感染,偶尔拿起摊子上的物件把玩,与她们分享见闻。
地处边境,不少异族人也趁势贩卖特色工艺品。在这其中的一个玉石摊子上,沉兰相中了一枚银钏。
它与日后沉兰赠与任薇的那银镯毫无区别。
原来竟是在旃檀楚买下的。
它通身晶亮,分量不轻,又刻有繁复花纹,因而要价也极高。沉兰戴在手腕上晃了几个来回,端详许久,最终还是摘了下去。
此时恰好来了另一个客人,对方同样一眼看中,都未试戴,就已经与摊主讨价还价起来。眼见着这枚银钏要被他人买走,任薇忍不住扯了扯沉兰的衣角:
“你不喜欢吗?”
沉兰已经看起了摊子上其他玉饰,闻言只是抬了抬眼,漫不经心道:“喜欢啊,但是我们此行带的钱财有限,花在这种东西上也太浪费了。”
不等任薇再开口,听见这段对话的摊主凑了上来,笑意满满地推销着手中雕有各色花样的玉石,“诶,不买银饰,买点朱玉翡翠也好呀。你看这,这可是大名鼎鼎的沧州翡翠,我瞧着你们合眼缘,五两,五两就可以拿下,怎么样?”
时刻许久又听见所谓的沧州翡翠,当初和宗照锦季祉辰二人的纠缠再次浮现在眼前。客观来说,在旃檀楚待的时间并不长,但对任薇而言,道霄宗的一切却仿佛已经成了前尘往事,陈旧而陌生。
沉兰从未听说过这沧州翡翠,她正听着摊主吹嘘,一旁小小的任薇突然插话道:“手掌大小,澄净无絮,若这当真是沧州翡翠,恐怕黄金百两都难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