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的内常侍依着漆陶所示将手中物什一一放下。
言曹余光瞥着那摞书,心里头暗暗捏了一把汗。
他已经尽力了,不仅把游记放到了最上头,还整个盖了一层毡布,寄希望于萧娘子大发慈悲等他走了再打开。
但往往,他怕什么,偏就来什么。
其它再璀璨炫目也没能让萧芫停留,还是来到了这一方木盘前。
萧芫静静看着,翻涌的情绪在心底漾开波澜。
及笄之后,他总是盯她的课业盯得格外紧,平日无论送什么,都离不开一摞书。
送便也罢了,他还时不时询问考教,比女夫子管得都多。
可是之后,在见一面都求而不得的时候,她却无数次想起。
想起她与他因为此事的每一次争吵,想起他每每的固执与坚持。
甚至想,是不是因为她抗拒过太多太多次,他才这样报复她,才一次也不愿见她。
怀念与刺痛交织着,她抬手,掀开最上一层的毡布。
看清上头的字,讶然。
本以为又是《尚书》《左传》之类的新注本,不想竟是本游记。
名为《南浔山水录》。
翻开看内容,确是游记,不是什么套了皮的圣贤书。
翻开下一本,还是游记,这人是改性了不成?
刚这样想着,便看到了底下的第三本,《孙膑兵法》。
萧芫:……
接着是第四本,《六韬》。
共十几本书册,一大半儿都是兵法。
萧芫深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还是没能忍住,手上失控将书册弯折。
被逼看书这件事,她怕是重来多少回,都没办法看得开。
况且竟还越来越过分,比前世还要夸张。
怎么,让她看文人考科举的四书五经已不能满足了,连武举的兵法她也得通晓一二吗?
这哪是几本书那么简单,是之后无尽的叨扰与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