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那会儿只是对车没概念,所以找你问一下,没想过找你要钱。”她根本不指望乔文泰能再支援她一分钱。
“那…………你那房还在还房贷吗?”乔文泰又问。
乔圆圆摇头,“我妈怕我辛苦,拿她自己钱给我一次性还完了。”其实李老师也只出了个零头。
“嗯,你妈只有你一个,替你还也是应该的,我们就没办法了,还有你弟弟要培养,男孩子嘛,跟女孩不一样,将来肯定是要买房的,不过广州的房价现在都六位数了,难搞啊…………”说着说着居然嘴角含笑,似乎这都属于甜蜜的负担。
乔圆圆听够了,懒得再和他纠缠,“我吃饱了,你还有事吗?没事我先走了,赶着上班。”
乔文泰说:“车停在地下车库了?把钥匙给我吧,这几天我要用车。”
说着就要从乔圆圆手里把车钥匙取走,不料乔圆圆把手往回一缩,拒绝道:“这几天要跑看现场,市区不派车,我只能自己开车。”
“这……我要去老县城里面,没车不方便…………”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她站起身,一刻不停地往外走,“反正我的房贷车贷我的一切也跟你没有一毛钱关系。”
她一口气冲到车里,启动车机,坐在驾驶座里发呆,丢了魂一般。
直到陈会计打电话来,问她下午喝不喝奶茶,喝哪一款,她才活过来,为自己点一杯全糖红茶冰淇淋。
陈会计还感叹,“你蛮猛啊,大冬天的吃冰淇淋。”
对乔圆圆而言,再不吃点冰冻的东西,她迟早要爆炸。
她在车里后悔,深深后悔,后悔刚才为什么没把红酒泼在乔文泰脸上,甚至应当把整盘意式浓汤倒扣在他寸草不生的天灵盖上。
“妈的——”
她想起刚实习那段时间,工资才一千八一个月,李老师就拿自己的出积蓄,逼着她在文春买房。
但李金凤同志作为一名村镇小学老师能有几个钱?
更何况当年离婚时乔文泰隐匿财产,只分了李老师二十万,根本不够花销。
还房贷时,乔圆圆拙荆见肘,生存艰难,是李老师不顾脸面,持之以恒地打电话要求乔文泰出房贷钱,这才在头两年过年期间从乔文泰手里拿到一万四千块的房贷钱。
她的房贷每月一千二,一年十二个月,共计一万四千四百块,乔文泰还要少给四百。
她记得那年过年,继母向她吹嘘手腕上的冰种飘花翡翠手镯,比了个“八”的手势,乔圆圆呆愣愣地猜“八万”,继母像看乡下佬一样看着她,鄙夷道:“傻圆圆哦,猜都不敢放胆猜,多加一个零才够啦。”
大约是从那天之后,她工作越发努力,加班越发拼命,在律所得了个“拼命十三妹”的称号后,成功跳槽到外企做法务,薪资也往上攀,再也不需要李老师抛却尊严去为她讨要那一万四千四百块的房贷。
她以为等到她能独立,能赚大钱,有个体面工作,有车有房的时候父母会对她另眼相看,但没想到,最终要靠“男人”才能挺直腰杆。
讽刺,真是天大的讽刺。
明明想笑,低头却有泪落到方向盘上。
转念想,最起码她坐在宝马车里哭,因此就连眼泪也有了财富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