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先欺负我的,你说我腿短……我只是还句嘴而已。”
撄宁原本还想着认错求饶,可对上晋王殿下那双黑沉沉的,辩不出情绪的眼睛,她忽然不合时宜的感觉委屈,分不清在委屈什么。
分明他平时也总凶她,嘴巴刻薄的像淬了毒的刀子,笑话她人笨、腿短、这也不好,那也不好。
之前她也没有那么生气的。
好吧。
有一点点。
唯独今日,格外的不高兴。
因为亲眼见了私盐苦力的惨状,听出巡查提起人命的轻佻态度,心里不忿得紧,又无法发泄,好巧不巧,让晋王殿下成了这迎头撞过来的冤死鬼。
宋谏之虽然嘴上刻薄她,但与往日并无不同,也没有眼睁睁看她摔个大马趴。
是她今日不对劲,在暗暗使脾气。
这种做法站不住脚,甚至可以说不讲理。
但她就是没忍住。
撄宁向来自认宽容懂事性子好,难得当了回小气鬼,委屈之后,心中又生出了隐秘的羞愧。
宋谏之未接话,目光如有实质般一寸寸扫在她脸上。
撄宁隐约察觉到面上的痒意,干脆心一横眼一闭,酝酿半晌,从嗓子眼挤出这么一句干巴巴的解释:“我就是心里不舒服……”
话刚说完,她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位是个冷心冷肺的,隔了夜的凉菜都比他身上有热乎气儿。
“算了,你也不懂。”
她不肯再看他,垂着眼呆呆补上一句,大有种“任人处置”的无畏。
“你使性子,还要本王哄着?”
宋谏之被她无视了,也没生气,反而沉声道:“你若不忿,案件查完,让他们以命偿命是了。”
“人命哪里能偿?”撄宁讷讷的开口:“若真是能以命偿命倒好了,我就是…就是有点可怜这些难民,一路逃难过来,又要没日没夜的被虐待做工,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事到如今,他们还不知要受多久的苦……”
撄宁自认不是什么大善人,但如此不给人留活路的‘生意’,只为了中饱为官者的私囊,实在太过残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