撄宁被吓了一跳,手里的火折子差点燎到头发,她手忙脚乱的盖灭了,仰着头问:“王爷出来找我的吗?”
宋谏之哼笑一声,懒得回应她好笑的发问。
“多谢王爷?”
好歹是帮了自己,不生气不生气,生气气坏的是自己身子。撄宁安慰自个的本事一向很好,试探着道了谢。
“五公主带你出来的?”
撄宁揣摩着宋谏之说的是个问句,还是个疑问句,左右他肯定是知道的,于是老实的点点头。
宋谏之淡淡扫她一眼,抬起挽着马鞭的左手,不费力的挑起少女的下巴。
月光被阴云遮盖了大半,露出的光打在她脸上,给她白皙的肌肤渡上一层冷清的釉色,本该是个清冷美人,但她额头上一小缕细软的短毛翘了起来,显得整个人更呆了,懵懵懂懂的可爱。
少年自然地往后抻着腰背,审视的目光落在撄宁一双透亮的眼眸中:“她叫你出来,你就出来?自己是只蠢兔子,还剥了皮往人烤架上送?”
撄宁下巴那块细嫩的肉被粗糙的马鞭摩挲着,疼倒是不疼,但她下巴底是块痒痒肉,没忍住泻出一丝笑音,开口时还带着点要哭不哭的调调:“我不敢。”
他话说得轻巧,当全天下都是他宋谏之啊,想做什么做什么,更何况五公主是拿皇上来说话的。
世上哪来那么多自在,但她也是很聪明的好吧。
“我有数呢,”撄宁有些自得的炫耀:“野兽怕火,而且我身上熏得蒟蒻香,吃不下口的。”
宋谏之没理她,这小东西要是有条尾巴现在都要翘起来了,他收回手轻笑着问道:“不会骑马?”
“……您说呢?”
她要是会骑马,还用这么辛苦的赶着马走?
活音刚落,撄宁看这晋王微微挑了下眉,这幅似笑非笑的表情准没好事,她应激的往后退了半步。
余光只见宋谏之利落的俯下身,提着后领把她提溜起来,跟提溜猎到的小动物没两样,而后用了把猛力把她送到一旁的黑马背上。
幸好自己还没来得及用晚膳,撄宁镇定的想,不然就不是跟小动物一个待遇了。只有兔子小獐子还有些幼兽是这样拎后脖子,那些大点的都是提溜后腿。
黑马前蹄抬了下,撄宁死死环住黑马的长颈,如同薅着最后的救命稻草。
“回去晚了可没吃的,”宋谏之头也不回的策马便走,离得愈远声音愈低,令人心寒的程度却分毫不减:“难闻死了,今晚别想上床。”
屋漏偏逢连夜雨。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撄宁把脑子里仅有的两句词想了个来回。她费劲的抬起头来,少年的身影已经走远了,身下的黑马又抬了下蹄,撄宁忙不迭的整个人趴伏在马背上,也不敢胡乱打量了。
她现下有些后悔之前没给黑马吃两口荷叶饼,她颤抖着手摸了摸黑马鬓毛下有力的筋骨,碎碎念的找补道:“好兄弟,你若肯把我送回营帐,我定把今天下午亏你的两个荷叶饼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