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进屋便从柜中拿出一只素白碟子,给撄宁倒她的豌豆黄。
眼看着一大一小吃上了,也没人说个话,旁边的徐主簿又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姜淮谆没忍住做了那个沉不住气的,率先开了口:“他是?”
李岁嘴里的豌豆黄还被咽下去,手里又被撄宁塞了一个。
“说来麻烦,他现在自己一个人,事了之前我想先让他呆在我身边,等他和父母重逢再说,反正和我们此行要查的盐行有点关系,”撄宁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我也说不大准。”
宋谏之说一句话藏半句,专门钓她胃口。
她只知道建厂的盐井和盐行脱不了干系,却看不透背后的弯弯绕绕。
李岁睁着眼睛小心地打量着面前的人,快要贴到撄宁身上。
“你们要查要查盐行?”他脸色一白,小声说:“我没骗你,你不要去,去了的人都跑不出来。”
他见过最厉害的人就是盐行管事的,只手遮天,人命在他们眼皮底下都不算事儿,他咬咬牙补充道:“你要想知道什么,我回去偷偷给你递信儿。”
“话都说不利索,还要帮我呢?”撄宁跟孩子说话也不客气,三言两语打消他冒险的念头:“我最惜命了,命都保不了的事儿,我才不管。”
徐彦珩目光落在李岁身上,略一思索,轻声询问道:“听口音,你是中州人?”
“嗯,”李岁点点头:“我和阿爹是从北边逃难过来的。”
前两年中州大旱,不少难民一路往北逃到泸州,他们没有户籍没有登名,就是悄无声息死了,也没人知道。
撄宁也一下子想明白其中关窍,放在案边的手紧了紧。
“你不要查这件事了,你们管不了的。”他圆眼睛澄澈的一下子能望到底,写满不安和担忧。
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静的溺人,一线光从窗格露进来,明晃晃的白,却叫人察觉不到暖意。
撄宁有样学样的敲敲李岁脑袋瓜儿。
“我很聪明的,比你聪明多了,没有我想不出法子的事情。”她一脸认真地自夸,怕说服力不够,话里还带上了宋谏之:“而且,那个凶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哥哥,吓人不?他都被我治的服服帖帖,也会帮我的。”
她板着一张正经脸,大言不惭的颠倒了黑白。
“可…他看上去不听你的……”
李岁年龄小,但是人不傻,他还记着撄宁挂在人胳膊上荡秋千的事儿,有些怀疑的看着她:“我阿爹说,骗人会变小哑巴的。”
第章五十六
撄宁虽然有些心虚,但面上仍维持着一副极可靠稳妥的模样。
她无视了自家兄长忍笑忍到隐隐发颤的身影,一板一眼的同李岁讲起道理:“你就说,他是不是放过你了?是不是也老老实实等我了?”
非要这么说的话,好像也没错。
李岁皱着两条细细的眉毛,神色纠结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