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造了数不清杀孽的手,此刻竟然在微微颤抖。
宋谏之觉得自己大约是疯了。
看到他这副难以自持的模样,少女反倒不要命的贴近他耳畔,轻笑出声,是最熟悉的嗓音。
宋谏之猛地睁开眼,眼前残存着斑驳的影调,他一个侧身狠狠压住身旁人的肩膀。
撄宁睡得正香,被人摆弄沙包一样扳过身,伶仃的蝴蝶骨磕在榻上。
她惊醒了,迷迷蒙蒙的睁开眼,眼前是朦胧的光影,还有个面色难看的活阎王。
宋谏之眉心紧蹙,眼中闪过线不易察觉的暗红,那股邪肆几乎要溢出来,一只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肩膀,呼吸灼热粗重。
二人气息交缠,浓长的眼睫险些搭到一处儿,刮得撄宁眼皮发痒。
“怎么啦?”
她没睡醒,声音里带着两分不易察觉的娇,和宋谏之梦中的声音,一般无二。
第章二十四
撄宁话音刚落,肩上的力道便加重了。
她侧卧着睡的,半边肩膀压得发麻,眼下被晋王的铁掌擒着,又疼又麻跟被蜜蜂蛰了似的。
撄宁下意识的挣了两下,抬腿间不知碰到了什么,宋谏之眼中寒光更胜,隐隐含着凶煞,撄宁被他盯得心里发毛,长睫轻扇两下移开了视线。
宋谏之松开手下略显羸弱的肩膀,不等撄宁松口气,那只手又掐上了她的脸,叫她不得不抬眸直视他。
“你做了什么?”他的嗓音低沉到近乎嘶哑,凌厉的眼神一寸寸的刮在撄宁脸上,充满审视的意味。
撄宁睡得大脑一片浆糊,不知道他大半夜犯什么癔症,呆呆的回了一句:“做了…鲜奶羹?”
晋王带有薄茧的指腹微微发颤,撄宁下巴颌儿落在他掌心中,软腻到不像话的脸颊被捏出两道胭红。
她乖觉的没有再挣扎,比粘板上的小鱼儿还老实。
鱼是不扑腾两下死得快,她是再扑腾两下死得快,这点眼力见儿,撄宁还是有的。
察觉到晋王灼热的气息扑在自己面颊,她眼底一片澄澈,脖颈上的浅色绒毛却紧张的几乎要竖起来。心口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兔子,扑通扑通,愈跳愈烈,撄宁竭力往后靠,恨不能把自己嵌进床板里。
正在这时,冷风吹起藤黄色的帘子,寒意逼得她打了个颤。
宋谏之眯起眼,眼底是隐晦的欲色,把尾音放轻了,并不严厉,却藏着机锋:“本王初见便警告过你,这根舌头,只是暂时保留在你这儿,记得吗?”
他手指停留在少女脸颊上,把着她的下颌,掌心热度烘的撄宁整张脸都烧起来。
撄宁察觉他目光落在自己口舌之间,打了个磕巴,口齿不清的辩驳:“我…我记得,王爷说过话,我很规…规矩的。”
一句话颠三倒四说的艰难,缘因宋谏之将她捏成了鸭子嘴。她实在记不起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个活阎王,再仔细一寻思,又觉得照他小气的德行很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