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姜佩兮诚实回答。
“太不像话了,知道还对你这样不管不问。怎么,孩子不是他的?”阿娜莎声音逐渐拔高。
姜佩兮为他解释:“他是刚知道不久。我又提了和离,他也不好过问我。”
阿娜莎狐疑看着她,有些话欲言又止。她叹了口气,转而另道:“你发热的时候,一直在喊‘母亲’‘阿姐’,你是不是想家了?”
姜佩兮微微愣神,嘴里漫着苦味:“没有。”
“这有什么不能承认的?想家就回家。我们都是父母的孩子,是永远的孩子。孩子想回家,再合理不过。为什么不承认?”
她的眸子清透,有着疑惑不解。
对上她的眸子,那些积淀的委屈梗上心头,姜佩兮声音有些发颤:“可我没有家了。”
她挚爱的阿姐,曾经那般依恋的阿姐,已经消失在权势的争斗中。
如今的琼华郡君,早已不是当初抓鱼摸鸟、斗嘴打架的姜琉了。
她不知道阿姐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变化。是拿她当交易品卖给建兴的时候?还是她狠辣地清理江陵族人的时候呢?
又或者是更早之前,天翮元年她亲手弑父的时候……
阿娜莎看着眼前面色苍白的女郎,终究是不忍再逼:“既然没有家,你又不愿跟你夫君在一起。那就跟我一起去宛城吧?”
“我儿子今年四岁了,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回头你的孩子生下来,正好养在一起,还能做个伴。”
“阿娜莎,你一定要去宛城吗?”憔悴的女郎眉头微蹙,神色忧愁,让人看着便心生牵挂。
阿娜莎望着她颔首。
“那里很危险,你会受到责难,甚至被威胁生命。”
“你们世家都很危险。”阿娜莎目光澄明,琥珀色的眼底浮着细碎的金光,“不仅于我,于你也是。你们陷在这个泥潭里,无法自拔,最终日渐沉沦成为迫害新生的腐朽。”
高烧让她的思维不再敏捷,姜佩兮想了好一会儿,也没能明白阿娜莎的意图,“你想做什么?”
“这是个危险的地方,我要做的,是让它不再危险。你们那些从上到下的臭规矩,早该改了。”
姜佩兮怔住,几乎不可置信,“你这是大逆不道。”
“道?什么是道?”阿娜莎嗤笑一声,那双盛着朝阳的眸子满是傲气,“又是谁规定的道?”
“可世家几千年都是这样,这才是……”合规矩的。
姜佩兮的话留在嘴里,后知后觉地思考起阿娜莎的话。
什么是道?又是谁规定了道?
什么是规矩,是谁把“规矩”定义为了“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