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会已经接近尾声,人群慢慢散去。
陆悠一刻不停地往前走着,像个失了灵魂的木偶一样,麻木地挪动着步伐。
孔明灯已经不见了,月亮也藏了起来。
他走到来时的车站,天太晚了,公交车已经没了踪迹,只有一道高大的身影伫立在那里,像一座沉默的雕像。
男人已经等了很久了。像未卜先知一样,守在陆悠回去的必经之路上,静静等候着他。
说过永远不会再见的,可谢牧川还是食言了。
陆悠定定地看着他,方才所有的痛苦、屈辱、不堪,在这一刻才终于找到了源头。
他看着那个罪魁祸首朝他一步步走近,看着男人脸上无知无觉的表情,不明白他为什么可以这么无耻。
一次次入侵他的生活,触碰他的身体,让他不得不从这麻木的现实里清醒过来,直面过去的阴影。
天各两方,两厢安好不好吗?为什么要来打扰他?明明三年前已经放弃了,为什么还要来找他?
“悠悠。”男人走到他面前,喊出他的名字。
看,依然是这种熟悉的口吻,好像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仿佛那些伤害全都不存在了一样。
的确,他需要在意什么?不过是驯养一只宠物,高兴了,就伸手摸一摸。不高兴了,就远远地扔到一边。
陆悠想到这里,不自觉就红了眼眶。从过去到现在,他们的地位从来都是不对等的。他是谢牧川手中的蚂蚁、绳上的蚂蚱,男人想他怎样,他就得怎样。
他一定很得意吧。自己被女人亲一下都会过激,从身体到心灵,没办法再接纳任何人,一辈子都要当他的玩具、宠物、发泄品。
他双肩颤抖着,终于难以克制地痛哭出声。
谢牧川被他的眼泪打了个措手不及。
从绑架被放回来到现在,陆悠很少在他面前哭泣。
少年把心封死了,又在门栓上上了无数把锁。他拒绝在自己面前表露任何情绪,永远抗拒,永远排斥。
上一次,是在跨江大桥上,他手被刀刃割伤,鲜血淋漓,步步退,步步哭。
还有一次,就是在这里。狼狈不堪,泪如雨下。
谢牧川看着他的样子,心慢慢抽痛起来。
得知陆悠要结婚时,是心脏被撕裂的剧痛,是一点点磋磨,心死成灰烬。
得知新郎不是他时,是死而复生,重燃希望。
可当他看到,因自己的出现而崩溃痛哭的陆悠时,所有的情绪都变成了心疼。
本不该是这样的,他们本不该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