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听看向希什眉头紧缩的脸,乍然知道熟悉感从哪里来的了。
伊河的眼睛感觉和希什很像。
很奇怪。他俩明明性别脾气都不同,瞳色也不一致,荀听就是莫名其妙地觉得哪里有点像。
“现在是你们有求于我,你给我放尊重点说话,逞英雄比屁都没用,”希什指着勇夫说完,他又转向伊河,审问道,“说清楚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不然你俩就在雨里淋着。”
“你们……”勇夫本来以为遇见好人,脸憋红了起来,他道,“你……你们不救就不救!”
“……”
荀听不是很明白,希什的为人处世究竟是和谁学的,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为什么总能挑出场不愉快来。
“哎!希什哥哥没有恶意的,他就是性子急了一点。”
麦蒂连忙骑着羊“哒哒”地横在两拨人中间,救场道,“你们先上来,姑娘别害怕,我们呢,先找到住的地方,安定下来再慢慢和我说你的来历好嘛?”
一番掰扯之后,行动不便的两人还是上了车。
不久,他们进入了路远镇。镇子看上去相当落后破败,村口房子坍塌得不像样,只有零星的几户住着人。房屋和木柱上都缠着黑布,似乎近来发生了什么丧事。
一行人终于找到了一个能住人的地方,走进旅店时,前台的老人正阖眼打着瞌睡。麦蒂叫了一声“住店”,对方并无反应。直到希什不耐烦地用剑重敲了几下台面,响声才让老人惊动。
他耷拉的眼皮仍旧没有张开,却迅速地转了一个身。他的“身后”是一个睡眼朦胧的中年妇女,用有些偏僻的方言说道:“原来是客人,对不住,对不住……我刚才打了个盹。”
他们这才惊讶地发现,原先那老人是黏连在妇人背后的,老人的身形相比妇人要小,好像妇人才是身体的主体,这老人只是寄生者,他的身体异状和关卡处的那个男孩的情况非常相似。
勇夫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惊叫了一声。
妇人怀着歉意地向众人解释:“这是我父亲,他有些老了,睡了总难叫醒……”
她是这家店的老板,为一行人选好了住房之后,将麦蒂带到了二层。
众人跟在她的背后,望着她那弯曲脊背上的熟睡的“父亲”,心中说不出的别扭。
麦蒂忍不住问道:“姐姐,你的……额,父亲,是怎么跑到你后背上的呀?”
“我们都是这样的,大家一直都是这样来的呀!老人年纪大了,自然会长到我的身上。”
妇人笑眯眯地解释道,她打开门,走进黑暗的屋子里,用手中的蜡烛将灯烛挨个点亮,她说,“我的父亲独自抚养我长大,吃了太多的苦哟,现在终于可以在我背上安心歇息了。”
或许是因为疲劳,她说话有些颤抖,这听起来“正常”又怪异的话语像一阵寒风,渗透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可是这样的话,你不会难受吗?”
话落,麦蒂噤声。
他身形一颤,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撞到了荀听的胸膛上。
因为就在麦蒂问出这句话时,一直在“睡觉”的老人乍然掀开了眼皮,那双僵硬的眼睛隐隐地透过黑暗,看向麦蒂。
老人微张着嘴,两只混浊的眼睛瞪得很大,仿佛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妇人的笑容也突然消失了。她睁圆了眼睛转过头来,深陷的眼窝让她藏匿于其中的眼瞳没有任何高光,脸部苍白的像具被吓死的尸体。
她语速很慢:“怎么会难受呢客人?我身上的可是我的父亲,我高兴还来不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