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似昨日那般凶险,好歹止住了抽搐。”李月桦轻声回答,“幸好有刘镖头的法子,否则真怕他伤了自己。”
两人对答了两句,一时沉默无言。阳光悄悄在地板上流动,从屏风前投过来一束,光束里隐约有很多细细的粉尘在飞舞。
“你……”顾林书突然开口,“之前没伤到吧?”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那天夜里急速拉弓,割伤了手指,她简单用金创药敷过伤口,她道:“我没事。你呢?”
他揉搓着手指,他同样被弓弦弄伤了手,正因为看见自己的伤口,由己度人,想着她一定也受了伤,他低声道:“我没事。”
他从袖口里拿出一个白色小瓷瓶放在圆桌上:“这是外敷的药膏,涂抹在手上,清凉止痛,比寻常的金创药要好。这是我母亲从漳南弄的秘药,给了我一些带在身上。”他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多,停下了话头,“你不比我皮糙肉厚,弓弦伤手,你好好养一养。”
李月桦沉静半晌,嗯了一声:“多谢顾九爷。”
他道:“如今离了昌邑,不用再按照老家序齿,你还是叫我顾二吧。”
顾林书知道该说的都说了清楚,应该起身离开,但是他不想走。他偏头去看她,屏风里的她就像皮影戏一般,色彩鲜明却看不清楚。
他问:“你箭法极佳,跟谁学的?”
李月桦扭头看向窗外,从半敞的窗户看出去,能看见对面的山林。这个时候树叶落光,光秃秃的树枝上满是积雪。
“我小时候,父亲一直在军营里,那时随军驻扎在边寨。”她想起了幼时的时光,唇边露出淡淡的笑容,唇角处梨涡隐现,“边寨不似内陆,更不似京城有那么多规矩。父亲白日去巡营,有时会带着我去,骑马、在草原上围猎、在小溪里捕鱼,晚上在荒野里升了篝火,看他们喝酒摔跤跳舞。骑马也好,射箭也好,都是那时候学会的。”
他有些奇怪:“不是说你三岁就开始跟着秦大家学琴?”
李月桦莞尔:“是啊。秦大家早年也在边寨,跟着我们去了京城进了教坊司,后几年才名声大噪。”
原来如此。
两人再度陷入了沉默,都看着投进房间的那束阳光,唯有这束光在屏风前,联系了他和她之间被分割的空间。
他说:“若是有什么事你尽管开口,我的房间就在隔壁不远。你……你别怕。”
“好。”她应下,“多谢顾二爷。”
这下得走了。他站起身:“我明日再来看李兄。”
紫姝目送顾林书离开,进屋同李月桦笑道:“这个顾二爷,人长得好看,就是总觉得有点呆呆的。刚看他走到那边撞了柱子,揉着脑袋下了楼。”
李月桦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呆嘛?不呆。不呆嘛?……有点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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