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母亲看到的不是他,而是早已死去二十年的兄长。
母亲和皇兄都曾说过,他跟兄长模么很像。
兄长去世的时候他才一个月大,他完全没有关于兄长的任何印象,对他来说兄长先是个陌生人,他能理解母亲的悲痛,但他没办法跟着她一起痛哭悼念兄长。
他不止一次听到旁人说他的兄长是多么优秀,不用他们一遍遍提醒他,他知道自己连给兄长提鞋都不配。
他远远比不上他的兄长,也远远比不上他的大侄子,不论是同辈人还是同龄人,他全都比不过,他自己清楚得很。
而这一回,赵怀渊自厌的情绪并未发酵太久,因为他脑中忽然闪过沈晞那些听起来很是真诚的夸赞,她夸他身手好,夸他心善,夸他厉害,她还说她并不想嫁给他大侄子。
赵怀渊蓦地坐起来,心中的阴郁情绪瞬间消散,面上带出笑容。
回去便回去,至少有一人曾真心觉得他好,哪怕她将来回了京城会改变想法,那也无妨,反正他会记得。
赵怀渊摸出先前掉在马车里因而躲过被水淹命运的折扇,啪的一下打开后愉悦地摇起来。
沈晞这么好的姑娘,他可一定要给她找个哪哪都好的青年才俊,她可不能让她那不靠谱的爹给祸害了!连自己的的仆人都管不住,没用的废物!
第二日,沈晞蹭着里长的的牛车独自去了县城,路上跟一些认出她的人打了招呼,买了些好吃的,便径直来到县学校舍门口。
村里离县城不近,沈晞的弟弟沈少陵在县学读书时便住校,一旬回来一次。她是时常来县城的,有空便会来县学看看弟弟,再加上她雨神娘娘的身份,门房早熟悉她了,都不用她多说,便让她先在门房处坐会儿,他去叫她弟弟。
不一会儿,沈少陵便随着门房匆匆赶来。
沈大郎和钱翠芳的容貌并不出众,沈少陵算是汲取两人所长,长得颇为清秀,十五岁一米七的身高在同龄中已很不错,再加上沈晞从小先拉着他跑跳,他并不瘦弱,乍一看颇有结实的阳光少年的感觉。
沈少陵一眼便看到了沈晞,面上带出笑来,刚一走近尚未开口,却被沈晞塞了满手的吃食。
沈少陵漂亮清澈的眼里含笑道:“姐,你上回带来的我还没吃完呢。”
沈晞道:“给你同窗和老师都分一分,嘴甜些。”
这话沈少陵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但他也知道姐姐说得对。县学里不是没有独来独往受欺负的,但因为他会说话又大方,再加上还有个出名的姐姐,他在县学里混得如鱼得水。
“知道了,姐姐说的话我都记着的。”沈少陵有些吃力地提着一堆东西,他总觉得很不可思议,明明他姐姐看起来还不如他高壮,平日里也没见她干农活,怎么他觉得重的东西,她总是轻轻松松呢?
沈晞上下打量沈少陵,见他神采奕奕,便知在县学过得很不错,想想先要分开,她感慨地伸长手摸了摸沈少陵的头。
沈少陵:“……?”
提着重物他不方便乱动,只能莫名地看着沈晞:“我头上有东西?”
沈晞灿烂一笑:“有啊,姐姐我给你的祝福!”
沈少陵审视地看着沈晞,蹙眉道:“的里有什么事吗?”
沈晞戳了戳他的肩膀:“你小子果真长了个狗鼻子,什么都闻得出来。”
沈少陵脸都气红了:“姐!”怎么老把他跟狗相提并论!
“好好,我说正经的。”沈晞连忙告饶,“昨日濛溪有人落水,我把你不要的旧衣服送给人的了。”
沈少陵满脸不可思议:“先这?那你用得着摆出这么的脸色吗?我还以为的里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