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饭,喝了解酒汤,丁姨拒绝程若茵帮忙洗碗的请求,反倒热情地打包了好几样点心让程若茵拿着回去吃。
祝时越披上一件棒球外套,拿上钥匙,朝程若茵笑:你是客人,怎么会让你干活快来,我送你回去。
祝时越只字不提昨晚的事,程若茵也不好意思开口,两个人心怀各自的鬼胎,陷入欲说还休的沉默。
车子缓缓经过咖啡店,程若茵望着窗外熟悉的景色,开口问:所以你那天怎么会来是离得近散步过来的吗不全是。
祝时越摆弄着手机,一手撑着下巴,也跟着看向窗外,那天跟我哥吵架呢。
啊,抱歉。
程若茵的模样实在是惋惜,看得祝时越忍不住发笑。
没什么好抱歉的,我和他经常吵架,他嫌我丢了祝家的脸。
程若茵转头,祝时越低头把玩手指,看似毫不在意的样子,程若茵却敏锐地感觉到,他并不开心。
你,你这么好,他怎么会嫌你丢脸呢程若茵悄悄挪到离他更近的位置,试图给他一点安慰。
你觉得我好祝时越毫不收敛地大笑起来,他指着自己,问程若茵,你觉得我好在哪里你,你长得帅,聪明,善良程若茵避开祝时越炯炯有神的目光,还,还很洒脱。
总之,我觉得你很好。
开始的时候,程若茵的声音还很小,越说越有自信,最后更是掷地有声地说出很好两个字,清澈透亮的眼睛偷偷看祝时越的反应,却见祝时越默默盯着她半晌,低头,自嘲似得短促一笑。
但是我不学无术,吊儿郎当,还总是闯祸,一点都不像祝家人。
祝时越面向窗外,撑着头淡淡回答。
程若茵犹豫了两秒,又撑着胳膊,挪动自己,靠近祝时越,小声开口:可是,只要你姓祝,你就是祝家人啊。
出乎意料,祝时越居然笑了,笑得苦涩,程若茵竟从他身上品读出几分自暴自弃的颓唐:是啊,无论我怎么做,我都是祝家人。
她不想看到这样的祝时越,咬唇又问:那你不想做祝家人吗祝时越靠在车窗上,往日张扬洒脱的桃花眼里盛满说不清的疲惫,就像是一头身陷囹圄的困兽,挣扎着朝笼子外找寻希望,他定定观察程若茵的反应,一字一句回道:我想做我自己。
程若茵不理解,做祝家人,跟做自己,到底有什么区别。
她撑着手臂,坐回自己原来的位置,暗自低头思索,忽略了身旁少年收回的视线中,溢满失望的眼神。
车停在熟悉简陋的小区门口,程若茵背上书包,转头对祝时越道别。
祝时越靠在座椅上,双手抱臂,闭目养神,高高悬挂的日光照不透脸上的阴霾,他窝藏在阴影之中,眉宇紧锁,好似正陷入深深的梦魇。
程若茵很想上前抚平他的眉头,却又不知道以什么身份,无论是同学,还是债主,都不足以支撑她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
她扒着车门,站在原地,小声说了句: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