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求功名利禄,只为冲锋陷阵。
话落的一瞬间,他想起了平阳公主。
卫青抬起头,用手轻轻遮掩住了太阳,借着余阴看过天上掠过的一路飞鸟。
那一天也是这样的晴日,他方一剑舞毕,就见公主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收刀入鞘复命时才听见主人问他:卫青,你可想入宫为官他记得自己说不想,也记得公主缓缓摇头,精致的步摇只是微小地晃动:不,你应该要想。
不要被出身限制,要飞,就飞得高些。
他的主人喃喃自语着。
如果真的没有那样的限制呢他记得自己那时说了与刚刚公孙敖交谈时差不多的话。
——若有那一天,奴婢只想上阵杀敌,其他的,奴婢从未想过。
最后是卫青兴许会铭记一生的,公主那道意味深长的目光。
卫青放下手掌,以一笑回敛了所有记忆。
平阳公主对他的希冀或许远不止让自己入宫当差,他也曾不止一次地想过,这般安于现状又是否对得起公主的引见与期待。
他似乎隐隐有了新的苦题。
公孙敖嘴唇翕动,最后才将目光从卫青身上撤回,语气飘忽,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
你有时候,真的不像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
卫青笑笑,不可置否。
提到行兵,我前几日听说之前出使匈奴的博士公孙弘回来了,公孙敖换了话题:陛下似乎对他的复命之言很不满意,甚至直言他没有才能。
最近他好像一直告病。
——公孙弘这个病是真是假,朝堂里的每个人都心知肚明,怕是以后都难好。
刘彻干脆以此免了公孙弘的官职。
两日后,一直对外宣称卧病在床的人打包好行李,坐上了当年辕固生坐过的马车选择归乡,沿途留下一路的长吁短叹、郁郁寡欢2。
天子并不在意一个博士的去留,他仔细地想了想公孙弘复命时的说辞,也只是为了找寻出一些有用的信息,可惜并不如愿。
自继位以来,刘彻重新申明了与匈奴和亲的各项规定,强忍着不快下令要厚待匈奴,并与之互通关市3。
如今又到了秋天,这是匈奴最活跃的时段。
近日,两宫或者说是太皇太后开始风风火火地挑选和亲的人选。
刘彻对此全无兴趣,若是可以,他一个人都不想放到匈奴那里。
他儿时便是这么想的,当时舅舅田蚡还安慰他说:左不过是一个挑选出来的宫女,又不是亲出的公主,这匈奴只是做了我们大汉奴隶人的女婿。
刘彻年幼时只觉得这话有道理又没道理,今年他倒是明晰了情感,一个词:憋屈,还是他们大汉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