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有福合离时,疙瘩被迫给出上千斤粮食,又给苇叶娘家不少聘礼,逃荒路上搜罗来的粮食所剩无几,疙瘩再不复从前的阔绰。
因此,席面上的杂面馒头皆掺着不少野菜丁,且并不管饱,即使如此,织女镇的宾客照旧吃的格外满足。
毕竟外头不停有饿死人的消息传来,能有口吃食已经很是不错,挑剔是地主老爷们应该做的事,与他们这群庄稼汉无关。
按照习俗,女家的亲朋只负责吃席,待吃完便可打道回府,闹洞房是男方的事。
然而疙瘩做事委实不够地道,宴席散掉后本就不多的族人纷纷离去,留下满室寂寥的红色。
疙瘩没脸没皮惯了,全然不在意周遭人如何看。
他满怀欣喜走向新房,苇叶低头坐在炕沿上等他呢。
疙瘩瞧着苇叶始终低头不语,不知为何想到前几个月苇叶悄悄拦住他的事情。
那时,疙瘩已经上门找苇叶爹娘说和,面对疙瘩给出的天价**,苇叶爹娘自然没有拒绝的余地,答应说只要疙瘩将有福休弃再明媒正娶接自家闺女过门,此事便成了。
疙瘩欣喜不已,从那时起就着手准备休掉有福的事。
当苇叶拦住他时,疙瘩满怀欣喜,还以为她对自己有意。
结果苇叶嘴里说出的话实打实给疙瘩泼了盆冷水:“我……我定下亲事了,不能给你当婆娘去。”
苇叶手指紧紧攥住衣角,眼神压根不敢往疙瘩身上看。
待过去最初的恍惚,疙瘩到底恢复冷静:“你爹同我说过,只要俺把家里的婆娘休掉再将聘礼抬过来,立马就把你原来那桩亲事给退掉,不打紧。”
谁成亲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让她爹娘点头就成,至于苇叶自己的想法根本不重要。
苇叶的脸刷地白了,良久才讷讷说道:“可是我不乐意给你当婆娘。”
但凡能嫁给年纪相仿的少年郎,谁愿意嫁给喜新厌旧还比自己大十几岁的男人,苇叶脸皮又薄,最受不得旁人戳脊梁骨。
疙瘩正在兴头上,即使苇叶如此挑衅拒绝都不曾冲她发火。
待平复下来,他说道:“这事是你爹娘的意思,冲我说不管用。”
疙瘩知道,苇叶在家中说话没有半点分量,她爹娘已经下定决心为几口吃的将闺女嫁给他,即使苇叶心中再不乐意,照样得给他当媳妇。
见苇叶愣在原地,疙瘩又做出替她着想的模样:“妹子,俺比你大十几岁不假,可俺会疼人呐,到时候你跟俺过日子,定叫你跟着吃香的喝辣的,此事俺不会跟你爹娘说道,你且乖乖家去备嫁去吧。”
疙瘩做出长辈的模样,顿时将苇叶这个犹待字闺中、没什么见识的少女给镇住,生怕疙瘩当真找她爹娘告状。
倘若被家里知晓她私自找疙瘩说不愿意给他当婆娘的事,苇叶回家后保准要吃顿竹笋炒肉。
她的注意全被疙瘩口中不会给她爹娘说道一事给吸引去,最后竟忘记自己拦住疙瘩的目的。
见苇叶不再纠结愿不愿意给他当媳妇的事,疙瘩在她愣神之际悄悄往前几步挨近她,作势要抓她的手。
十几年来,有福做惯粗活双手比疙瘩还要粗糙几分,哪能与苇叶这等年轻娇俏的少女比?
见疙瘩抓住自己的手来回磨搓,苇叶赶忙退后两步。
自打十岁往后,她从没有跟男人距离如此近,苇叶脸色通红急得转头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