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好银针一事,周老大夫便一心惦记着回去钻研穴位图,便同老苏家人告辞离开。
待快走出院门时,忽地又折回。
声音压低几分,“若是孟家儿郎再来找周某看手腕……”
“无妨。”苏婳觑一眼老头脸上的犹豫,杏眸闪过一丝狡黠,“届时多收点银钱便是,孟家老爷孟永富可是我们这儿十里八乡有名的小员外,整天就担心钱花不完。”
“嗳,明白了。”周老大夫闻声,嘴角轻咧着点头。
这一点他最熟了。
药童牵着马车刚走出院门。
外头篱笆院墙边围着的一众村民便围了过来。
“周大夫,您老这就走啦,要不去我家喝点茶水吃点山野果子?”
“周大夫,上次多亏您给我老娘开药还不收诊金,老娘病好了一直惦记着您哩!”
“方才周大夫是在老苏家做什么呀?是给婳丫头看病么?”
“是不是婳丫头痴傻症又犯了啊……”
“滚你丫犊子,你才痴傻又犯了嘞!”苏白氏吊梢眼一瞪,左手叉腰,右手指着方才说话的人就是一顿输出,“咸吃萝卜淡操心的玩意,一张嘴净会喷粪,有这闲工夫还不如赶紧去挣银子,三十好几的人了,还老光棍一条,小心打一辈子光棍到地下都没脸见祖宗……”
“苏婶子……”男人嘴角嗫嚅半晌,最后癞子头都低了下来,硬是没说出一句囫囵话来。
旁边满目八卦的人亦是纷纷闭上嘴。
他们为啥从来不进老苏家院子,就是因为苏白氏这一张利嘴啊。
周老大夫闻声,爬上马车的动作一顿,索性坐在车辕上,捋着山羊胡子,沉吟道:“今日老朽来上河村,主要是来拜访苏姑娘,请教一些问题,天色不早了,乡亲们若是有头疼脑热的都可以去周家药房找我。”
说罢,便朝苏婳挥挥手,驱车离开。
上河村人望着渐渐远去的马车,一个个愣在原地。
他们方才没听错吧,请教老苏家的小丫头,这怎么可能?
苍梧镇谁人不知,这周老大夫向来医术最好,而且还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医痴,能让他破了十几年的规矩,颠簸到他们这偏僻的村子里来,便只可能是因为医术。
可一个十三岁的女娃娃会什么医术?
旋即,却又不约而同想起十三年前看到的场景。
那一日,小苏婳一出生,千万只鸟儿从四面八方汇聚在村尾上空,连唱了一天一夜的歌儿,更有高僧给她批命,乃是世间少有的贵人命格。
只是,因着这些年苏婳的痴傻,他们才逐渐淡忘那一日的奇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