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德便一直在想,若是当时没有压那封密信,而是让人立刻送出去,是不是结果就会不一样。
想得多了,便魔怔了,没日没夜地在想,一边庆幸不用陛下负义便少了一个劲敌,一边又极其愧疚,陛下是因为他的擅作主张才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几个月下来,他瘦了两圈不止,瘦得几乎脱了相。
“既然你想修王陵便去吧。”
男人冷淡的声音响起。
语气随意,好像不是决定一个人的余生,只是随口一句闲谈。
托德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谢陛下成全。”
抬起头时,他看到拉赫里斯的眼,暗金色的眼底没有任何情绪波澜,好像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引起这人的在意。
托德迟缓地稳了稳身形,又问了一个问题:“陛下,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知道他压下密信又私藏的行为。
拉赫里斯淡淡地嗯了一声:“出去吧。”
托德怔楞了片刻,心想果然,他再次跪下,以头触地谢恩后这才颤颤巍巍地起身离开。
瓦斯抿着唇,小心地询问道:“陛下,奴愚钝,您既然知道为何不罚他?”
陛下在撤销托德司长职位时便知托德做过的事情,既然如此,为何延后这么久才说。
瓦斯自然不是真好奇,他只是想吸取一些经验,避免自己走了托德的老路。
拉赫里斯瞥他一眼,笑了下:“对症下药。”
瓦斯愣了愣,反应过来,撤职让托德疑心陛下已经知道实情,终日活在担惊受怕里,同时,对于托德这样的人来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陛下不再信任他,重用他。
瓦斯心想,我的陛下,对症下药是救人的,您这……
拉赫里斯垂下眼,视线重新回到手中的公文上,随意在上面批了个阅。
没有阿伊的日子里,每一日都如此乏善可陈。
“账户有动过吗?”
他问。
瓦斯知晓他问的是阿伊大人名下的财产,谨慎地回道:“没有取用的痕迹,阿曼特离开后带人前往米莱,但好像没什么异常。”
拉赫里斯嗯了一声,没再多问。
宫殿再次陷入沉寂,婆娑的树影摇曳,在桌案上投下稀碎的剪影,手边的茶水飘着氤氲茶香。
拉赫里斯就着这熟悉的香味,也不喝,就这么摆放着,继续翻阅公文。
一摞公文见底,太阳已微微偏斜。
“陛下,传午食吗?”
殿内的小随侍上前询问,“膳房那边已经备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