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稍稍忍耐些!”
穿着厚夹袄的年轻娘子抬着柳纤,匆匆忙忙回头安抚。
若是寻常,柳纤一定能听出对方的京城口音,但如今她在大雪中摔断了腿,疼得眼里净是星星,旁的是什么都顾不上了。
完蛋了,要是被爹娘还有阿兄知道自己出事儿了,往后自己要单独出门想是更难了!
柳纤哎哟哎哟,眼泪流得那叫一个真情实意,直到被抬进了间破败的屋舍横躺下来,眼角的冰碴子还膈人的很。
不多时,外头匆匆进来个女医,背着药箱进来给她又是把脉又是摸骨,柳纤渐渐烧起来,只依稀听到她们彼此商议,说是什么断了断了,要去请示李娘子。
请示什么啊请示,干脆让她嗝屁在这儿算了呜呜呜,柳纤昏迷之前,脑子里只能想到这个法子来逃避她即将面临的一切。
女医官瞧见柳纤昏迷过去的小脸苍白,收了手,长叹一声:“李娘子哪是那么好心的人,前几个月太后和长公主相继去世,李娘子这一整段日子都鲜少说话,哪会管旁人死活?”
“是啊,听说那李娘子原本在京中就是不顾旁人死活的性子,更别提在陵园这儿备受打击,咱们还是不要去触她的霉头才好。”
最开始发现柳纤的那个宫女急不可耐:“那难道就只能听天由命了吗?这娘子一看就是雪暴冲到咱们这儿的,家里其他人恐怕也都凶多吉少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可到最后都没有人真的敢去后面屋院,向里头的主子求对方大发善心开个库房。
“先开副药,给她的骨头正过来,能不能挨过去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吵嚷半日,女医头都给这帮小宫女们吵嚷得疼了,可其她人能休息,她却还得服侍主子。
这不,端着碗姜汤敲了三遍门,才得了一声应允。
女医进屋,屋里昏黄的烛光就和和陵园一般死气沉沉,她却得撑起笑意穿过帘幕,走到此处的主人身旁,慢声细语劝道:“李娘子,今日是大寒,奴婢煮了碗红糖姜汤给您暖暖身子。”
陵园清寒,红糖这样的精贵调料都少,这女医也实属用了心。
修长却清瘦的手缓缓伸出,指尖触到女医的手背,冻得对方心中轻叹一声。
要不说早时宫妃都不肯来守陵呢,此处苦寒,诸多事务都不得假借他人之手,服侍的宫女们也都换下了繁冗金贵的宫装,在这片陵园中,各个穿得就像普通庄子里的仆人一般。
只怕太后与长公主临终前,心中也都是存着怨愤的。
李相思接过汤碗,琥珀色的姜汤将她瘦削的下巴倒影在碗中,她盯着看了会儿才哑声说了声有劳。
“李娘子折煞了,奴婢们来这儿,可不就是为了叫您过得好些么?”女医赶忙宽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