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黄粱一梦◎
那些下人来装点西辞院的时候,方柔正巧从院里站起来。
她起得快了,春桃一惊,忙奔上前去扶起,一口一个姑奶奶慢着些,肚子平坦纤细,派头却像极了临盆之际,惹得方柔哭笑不得。
正打算回屋里,院外却有一阵不小的动静,方柔回眸之际,便见着了那刺目的红喜字。
春桃护主,登时厌恶地冲着外边嚷:“跑来西辞院做什么?我们姑娘正。。。。。。”
方柔一惊,忙扯了扯她的胳膊,不叫她声张。春桃原想说方柔本有喜事,再来一桩便是冲撞了,现下被方柔一拉,也忙觉失言。
这事是不得传扬出去的,笼统就西辞院几人守口如瓶。
外头的人进来张望几眼,被方柔三言两语打发,叫他们自行请便,随后回了屋里坐着。
自从服用红丸后,她时常半躺在软榻上,倒不是全为做样子,实则体力不济。
只是方才那刺目的红,狠狠地钻进了心底,不只是在眼前飘然而过那样轻巧。
就算她决心再定,意愿再坚持,可方柔知晓她是在意的。她跟随萧翊来京都,本不为攀附权贵谋求荣华,她爱慕他,想与他度过一生,而非与第二个女子分享夫君。
这甚至不能被方柔视为宠爱,因宠爱是不对等的,是上位者对依附者施宇的恩赐、是怜悯,却不是情投意合两心相悦之人的真情。
爱是彼此共有、彼此对等的,可在京都,她发觉哪怕高贵如皇后,也并非能这般称心如意。
于是方柔明白过来,这些是她求不到的,既然如此,不若早早抽身,以免日后再看不清楚、想不明白,于事无补。
可看得再明白,再透彻,避免不了真心被践踏、自尊被侮辱的那一抹正红。
她与萧翊,在宿丘山飞云涧求天地为鉴,互许真心。她那日又瞧见了萧翊那道浅浅的酒窝,那一日,他叫她一同回去京都,他说,做我的人。
方柔满心欢喜,也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于是,他将那道旁人鲜少察觉的痕迹展露了出来,方柔心想,他那日原来这样开怀。
可这样的美好如梦似幻,升得高了,遇到阻碍,“啪”一声摔落在地,惊碎黄粱一梦。他们前段时日那些互相对抗、争吵,他暴露了恶性,他在榻上百般折磨,违抗着方柔的意志,他却还盼着她能与从前一样。
而今方柔只剩下自怜和恨意。
方柔心想,也许是回到京都后,萧翊才发觉原来他也并非那样心悦于她,一切都是莽撞,又或是留在手边有趣的玩物,正如他早先说的那句:“讨我喜欢。”
一切都是过眼云烟罢了,他不理解她的心意,直到现在还以为她在争宠夺娇,后来不闹了,又以为是她想明白了,愿意服从管束。
她哪是想明白,她一向都十分清楚,她只是死心了。
方柔闭着眼朝里躺着,细算着日子,一时竟忘了打听,萧翊大婚选定了好日子么?眼看着下人忙不迭装点王府,应就在不远了吧。
皇宫里再没来人,那皇后的筹谋何时能传来,她又该如何应对?
如此思虑着,她闭眼轻声开口:“殿下的大日子定好了么?”
没等到春桃的答复,倒是听见脚步声,门被关上了。
她没来得及动身,有人躺上了软榻,随后,方柔落入了温暖的怀抱。
萧翊在身后拢住她,嘴唇贴近她的脖子,惹得她敏,。感地颤了颤。他便低笑:“你无需理会,我与沈清清只是走个过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