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胡车儿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发暗,屋子里头烧着火炭,身下是温热的火炕,捂得一身的热汗。
她掀开身上厚重的被子,翻身坐起,胸口传来一阵闷痛,提醒着她几天前发生的事情。
自己早前换下来的侍女的衣服早已被人解除,此刻穿在身上的,是一套麻布寝衣,松松垮垮,露出大片脖颈,款式奇特,明显是男子所穿。
她顾不得这些,忙往胸口摸去,果然,那份信早已不翼而飞,这一摸,胸口又是一痛,掀开衣襟一看,胸口大片乌紫,好不吓人。
她眉头一皱,心里一阵思索!事情虽然败露,但却不在他们的计划之内,不知其他们是否已经知道她一阵气恼,一方面是因为痛,另一方面是哪个坏了他们大事的蒙面将士。
还未等自己翻身下床,门被推开,出现一个妇人,胡车儿动作一顿,刚下地的脚又收了回来,她一言不发,审视着那妇人。
那妇人看车儿已经醒来,自己靠在床头,袅娜的身姿更显得瘦弱,她心里一喜,端着的碗置到桌上。
对着车儿道:姑娘,你醒了可觉得身子有什么不爽利车儿低下头,掩去眼中凌厉的神色,虚虚抬手掩住口唇,轻轻咳嗽一声:好多了。
又抬起盈盈双眸,向妇人望去,那双水杏一般的眸子里头早已溢满了泪光,欲落未落,竟显得楚楚可怜,让人好不心疼,对着那妇人又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暂且请收车儿一拜!说着,就要扶着炕下来,给妇人行跪拜大礼,那妇人赶忙过来扶起欲要下来的车儿,对着她道:将将醒来,可千万别再受凉了,赶紧躺好,也别再说什么无以为报的话头了。
这种事情,给谁遇到了,都会出手相救的。
车儿来时穿着即使是侍女的衣裳,但一看就是绫罗绸缎,华贵无比,不是他们这种小门小户所可以见到的,妇人犹豫着开口道:就怕家里粗茶淡饭,怠慢了你。
车儿心里怀疑,也不知道救了自己性命的是何方人士,不敢贸然搭话。
心里在计算着如何回答妇女的话,只是低着头,略作思量,在妇人看来,只是一个姿容不凡的豆蔻少女出门在外遇到不测,失落在巨祝崖底,差点丢了性命,那些本来打算询问的话竟然也问不出来。
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安慰车儿道:姑娘快别想那些伤心事儿了,能活下来便是天大的幸事,这里我已经热好了羊奶,现在还热乎着呢你快些趁热饮了吧。
车儿道了一句:多谢。
将要抬手去接,便有人掀帘进来。
此人车儿识得,是上次在巨祝崖救自己的男子,穿戴羊皮做的毡衣毡帽,更显得高大魁梧。
他看道车儿已经醒了,眼睛一亮,过来就坐到床旁的矮凳上,目光炯炯的盯着胡车儿,说道:你醒了车儿轻声回复他道:嗯。
乌维何曾听过女子这般声音,直觉这声音娇嫩清脆,就像是春天里,阴在桦树林子里的黄鹂啼叫一般,婉转勾人。
那男子嘿嘿一笑,随手拿掉可以遮住口鼻的毡帽,露出亮的惊人的眸子,只管看着车儿,饶是车儿被别人如此惊叹的注视过,也顶不住这样灼人的目光。
她避开男子的视线,懊恼的皱了一下眉头,希望这人可以看出她的不耐,稍微收敛一下,可他显然是没有理会到车儿的良苦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