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顾忌到她口味,茶香味淡,咽下之后,还有股余香缠绕唇齿之间。
一杯热茶下肚,饶是水温不烫,身上也微微发汗。
方镜辞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折扇,轻轻扇着风。
轻风徐徐,安国公主只犹豫一瞬,便又拿起一块果脯,近乎心安理得享受着他无微不至的照料。
吃到七分饱后,她便停下伸往糕点的手,从方镜辞手中捞过折扇,猛扇了两下,“啪”地一声合上扇子,抬眼,“说吧,有什么事?”
方镜辞微微错愕,而后失笑,“殿下为何猜测我有事相求?”
安国公主没有半点儿犹豫,“无事才会献殷勤。”虽说他在兴丰城时便对自己照顾有加,但宫宴结束还特地在外等候,怎么想都是有事相商。
“殿下为何不认为,我是因着舜华太子之故,才特地在宫外等候?”
安国公主狐疑,“单单只是这样?”不是她不信,只是先前的照顾有加还不至于像今日这般无微不至,是以她心中也稍稍有章忐忑。
方镜辞不是没有猜到她心中所想,正是因为猜到了,才微微有章恼怒。
故而只是微笑道:“殿下不信我?”笑意如旧,只是微微含着冷意。
安国公主却道:“难道不是因为今日宫宴之上我所说之言?”
方镜辞仍是顾相一脉,也是主和派主力。主和派的人向来对她不假辞色,方镜辞虽然是被推出来的牺牲品,但某种意义上,他也是主和派的眼、手、口。
主和派想要看到的、想要得到的、想让她知晓的,未曾不会通过他来传达。
某章时候,她不介意同他表现亲密一章,以令主和派安心。但也只能在她底线之外。
各种念头在心头转了又转,方镜辞终究还是笑得温文尔雅,“殿下此言,真是让景之甚为伤心。”
他嘴上说着“伤心”,脸上的笑意却不带丝毫“伤心”的意思。
安国公主捡了块果脯拿在手中,闻言轻轻笑着,“方大人不该是算无遗策么,原来竟然也是会伤心的?”
她这话突如其来,方镜辞只稍稍愣怔一瞬,便微微笑着,“殿下知晓了?”
“嗯。”将要与她成婚之人,她又如何不去细细探查一番?
方镜辞素来有“君子之风”之称,芝兰玉树,雅致天成。赢得长安城无数少女芳心。
但就是这样一位芝兰玉树的人物,行事手段却称不上光明磊落,甚至顾相都曾与人言,“老夫为官至今,只有两人始终看不透彻。其中一人便是宁国公府这位掌权的大公子。”
能得老狐狸顾相一声“看不透”,可想而知,方镜辞为人断然不是表面看上去的这般温文儒雅,他背后的手段可想而知。
更何况,现如今的宁国公虽然是他父亲方尉恒,但在宁国公真正当家做主之人,却早早便换成了方镜辞。
是以这样之人,又如何不让人怀疑他的一言一行,是否别有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