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新舟这话说得真诚,可听到了对方耳朵里就多少显得有几分阴阳怪气——从零开始重?新构筑符阵本身就极耗天赋和心力,和寻常的照猫画虎不一样,根本不是能轻易完成的。对方这般将功绩轻描淡写,更是凸显他们费心费力,一整月的勤勉练习被轻飘飘揭过,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他的语气便勉强了起来:“师妹曾经学过符?”
“那倒没有,只粗略学过算学和逻辑,而?这二者和符术之间有些异曲同工之妙罢了。”
尹新舟看向身旁的丹炉,已经有一层薄薄的铬层均匀生长在了剑胚的表面,这一次的镀铬速度比之前的七人剑阵要慢不少,符咒上的字迹一个接一个暗淡下去,直到所有符纸上的文字都彻底消失,画作八张黄纸飘落下来以后,岑守溪小心翼翼地启开了丹炉,从中取出了一把白到发蓝的剑。
屏气凝神?的寂静当中,有人忍不住偷偷吸了一口气。
刀身如?镜,光可鉴影;吹毛断发,紫电清霜。整把剑的光洁度极高,岑守溪用绒布擦干净了剑上的铬液之后,甚至能从镜子一般的表面看到自?己清晰的面庞。
剑上倒映出来的那张脸绷圆了眼?睛。
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亮白色,白中透着若隐若现的钢蓝,表面几乎要泛起迷人的眩光。
比银更锋锐,比玉更刚韧,被赋予了一个生僻的字,他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也从未见过这种武器。
“若是这电镀术用得好,这种剑从此便无?惧于风雨摧折,更不会生锈腐蚀,能比以往结实许多。”
尹新舟解释道:“不过这门?学问很深,我也只知些许皮毛——”
“新舟师妹!”
岑守溪的声音几乎都在发颤,他两只手猛然钳住尹新舟的肩膀,心脏突突直跳,只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液都自?顾自?地奔涌起来:“这可是能够名震天下的铸剑法!可否,可否请你——”
他又觉得这话艰难了起来,该怎么说出口呢?这是不知道哪位大?能传下来的技艺,虽说自?己旁观了全过程,但个中关窍与?核心要略还是牢牢掌握在对方手中,他们才认识不久,怎能厚颜无?耻地直接讨要……
就在这时,蒋钧行?突然拍了拍他的手臂,岑守溪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下意识用大?了力气,立刻松手道歉:“……抱歉,是我孟浪了。”
“无?妨。”
尹新舟活动了一下自?己有些被捏痛的肩部:“师兄方才是想说什?么来着?”
“能不能,将这铸剑法……”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本也不打算将这法子捏死?在自?己一个人手里。”
尹新舟笑?了一下:“不过这电镀术可不容易,里面还有许多需要精益求精的关窍,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学会的。若是师兄有意,我这边自?然欢迎相互交流。”
那真是太?好了!对方的喜色立即挂在了脸上,一点也不像是个修行?多年了的稳重?铸剑师:“之前说好了要给师妹铸一把剑,虽说刚入门?的修为驾驭不住妖兽的剑骨,但我肯定会选最好的精铁纯钢,比着师妹的身量重?新开个模!从今往后若是想打些什?么小玩意,我这边自?是别无?二话!”
尹新舟在这里并未同对方客套,毕竟一套表面镀铬的工艺拿出来已经将这个世?界的武器铸造水平向前推进了不知道多少年:“关于我的那把剑,我还有些别的想法,过些时日会画张草图出来,届时还请师兄过目。”
“当然!若是自?己不成还能请示我师父,一定想方设法将师妹的剑铸出来!”
凭空得了好处,岑守溪只怕对方不提要求,若是这份人情经年累月还不上自?己在修行?的过程中甚至容易滋生心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