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来吧,龙也。”
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右肩,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次他的脑袋转向了左边。
左边没有人。胡桃的想法依旧难以揣测,她是从右边跳出来的,手里还提着因他刚刚失手而落地的抹布。
下坂龙也接过抹布,为了避免影响到老板和她的潜在客户的深入交流,他直接识时务地揣着抹布跑了。
胡桃抬头看了看已经把自己吊起来了的太宰治,挥挥手吩咐小幽灵上去烧掉那根麻绳。
小幽灵不情不愿地飞了过去,蹭了蹭绳子,绳子应声而断。太宰治一动不动,啪嗒一下掉到了地上。
太宰治换掉了那一身肃穆的黑西装,换了件沙色的风衣外套。缠在脑袋上的绷带被拆了下来,整张脸看上去清爽了很多。身上的绷带倒是没少,裹得严严实实的。
胡桃抱着膝蹲下来,用食指戳了戳他的脸:“啊,你掉到地上了,不干净了。”
“又失败了……打断别人的自杀可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哦。”太宰治在地毯上像是咸鱼一样翻了个身,咕哝道,“看在你是美丽的小姐的份上,这次就原谅你了。”
“你擅自闯入往生堂,本堂主还没原谅你呢。”胡桃伸出手,把这条咸鱼翻回来,“要是你吓跑了我新招的仪倌,我上哪说理去啊?”
“只是吓跑一只小狗狗而已……”太宰治拉下嘴角,从地面上坐起来,揉了揉自己凌乱蓬松的卷发。
胡桃直言不讳:“不要连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都狗塑好吗,太宰。”
她曾有幸与太宰治共同参与了Miic的收尾工作中,具体分工为太宰治把除了尸体之外的部分解决掉,而她负责把尸体烧光下葬。纪德来往生堂当了几天临时工,给胡桃打打下手,一起收殓了他的同伴们,恰好抵消了自己没还完的债务,安安心心地上了路。
这段相处时光里,胡桃成功看到了另一个和初见不尽相同的太宰治。这个一生要强的家伙在最初只是为了救下织田作之助而略微放低了态度,在织田作之助解开心结脱离危险后,他就开始作妖了。
从纪德第一次接受了他的话疗被说服之后,胡桃就意识到这家伙在语言表达这个方面也颇具建树。太宰治也没有辜负她的期望,在共事期间,阴阳怪气含沙射影真是屡见不鲜。纪德这一闭眼,摆脱掉的不仅仅是这个他不想继续活下去的世界,同样摆脱掉了阴魂不散的太宰治。明明不喜欢狗,他还总是喜欢用狗来代指某个被他称作蛞蝓的人并对其进行狗塑,胡桃还没弄明白为什么蛞蝓和狗这两种连物种都截然不同的东西能被联系到一起去。除此之外,胡桃还经常能从湖里看到漂浮着的太宰治,他在水中漂浮的动作是极其不合理的——半个身子埋在水里,两条长腿弯曲着支棱在外头,也算是一种独特的天赋。
织田作之助认真地告诉胡桃,这只是太宰治在积极地尝试自杀而已,及时阻止就行,问题不是很大,习惯就好。他一边说着这种话,一边凭借着身高优势以一种拎猫猫的动作夹着太宰治的下腋把上吊中的他从绳子上摘下来,就好像完全没意识到刚刚自己说出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发言。
或许人难免会有些奇怪的爱好吧,胡桃对此只能摇摇头表示尊重、祝福。
“狗狗的狗当然也是狗啊。”太宰治并没有因此停止他的狗塑行为,反而变本加厉,“都是可怜的流浪狗呢。”
“行了行了,知道你是猫了。”胡桃捂住耳朵,试图从狗狗浓度过高的话题中逃离,“你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总不会是专门来自杀的吧。”
“我是来应聘的哦。”太宰治用一种无辜的语调说,好像刚刚在这里上吊的不是他一样,“我识字!”
他一本正经地强调了自己的优势竞争力,有拉踩另外两位员工的嫌疑。
胡桃感到困惑:“你不是港口黑手党的吗?我听说,黑手党是不能辞职的啊。”
“织田作都能辞职,我为什么不能?”太宰治笑眯眯地接话道,“听说你这包吃包住,我就过来了。”
胡桃实话实说:“我不太想把员工福利给随时可能自杀罢工的人,收拾你的遗物应该挺麻烦的。”
“可以吗可以吗?”太宰治说着,露出可怜巴巴的神色来,他一向擅长于运用自己这张脸,“胡堂主,我一定会好好干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