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孙殿下,孝孺已将此书通读。”
方孝孺恭恭敬敬地将手中的书籍递给了朱雄英,这段时间朱雄英也没闲着,给方孝孺安排了几本书,让他熟读此书。
书名《太学建设考》。
朱雄英拿过书来,浅笑道:“已经快到宵禁,方教授为何不明日来还?”
皇明的太学已经在筹备建设,在朱雄英举荐下,方孝孺将去担任教授一职,因为太学是独立于国子监外的,所以朱雄英决定在太学里做做文章。
“只因有些问题向皇孙殿下请教!”
方孝孺诚恳地说道。
朱雄英请他做下,笑道:“方教授请说。”
方孝孺深吸一口气,说道:“其一,此书注重培养小吏,并不培养官员,此为何故?”
朱雄英让周宽端来两盅补嗓子的冰糖雪梨,轻方孝孺边喝边说,这段时间方孝孺已经习惯了这皇孙殿下不时就要食补水补的作风,谢过之后却并不动冰糖雪梨。
“体无纤微疾,安用问良医?”
“此三国时,毋丘俭所言,我皇明如今不缺官儿,退一万步讲,当官儿谁不会?做官儿和做吏,是两回事,官儿只需高坐衙堂上,政策实施,靠的是师爷和乡吏,衙门里的衙役。”
“这些小吏,才是我大明的体微之疾!”
“抱朴子有言,百病不愈,安得长顺?内疾不生,外患不入,抓好吏治,我大明内疾不生,就不怕外患,百病才可缓缓治愈!我皇明如今的基层小吏,一来继承元祚盘剥根性深重,二来好些居然是世袭罔替,比那县官老爷坐的还稳当,老子是牢头,儿子是捕快,孙子是税吏,他几个无官无职的衙役,比起县太爷逍遥自在,岂不闻周勃之言‘吾尝将百万军,然安知狱吏之贵乎!’”
周勃因罪下狱,被小小狱卒百般折磨,最后给狱卒巨额贿赂,才捡的性命,使得大汉开国猛将周勃发出了我曾经统御百万兵,但是到今天才知道狱吏之贵!
方孝孺眸子闪烁,点了点头。
“是啊,不仅是狱卒,就说这税吏,许多税吏,是大商巨贾的本家之人,他去收税,平民百姓就百般刁难,自己本家却闭眼不闻,似齐地有牟刘王张四大名门,他们以学入仕,以仕保商,以商养学,一县之地,尽是他四家之言,四家之人,乡吏县官,咸为后辈,此等官吏,隐患颇深。”
朱雄英将冰糖雪梨酌饮几口,问道:“那若是方教授去做官,你能怎么办?”
方孝孺惭愧地笑了笑:“若是我,我也只能朋党营私,先拉拢宗族关系,底层乡吏为我所用,是我本族,我才能将皇明政略实施下去,收起租子粮食来,否则那乡吏和商贾勾结,就算我有通天之才,无人可用,也无用武之地。”
“自古做官,都是这个道理,孝孺虽想为皇明做些政事,却也……”
朱雄英摆摆手。
他指了指正在和周宽对练,学习武艺的郑和。
“方教授你不必如此,如今我皇明新开太学,就是为了打破此等门阀,一家之言即一官之言,百姓只知现管不知我皇明,我们这太学,主要培养官场小吏,也给虚衔品阶,且表现优异一样给予官身,日后他们学成,在各地异地为官,初期看来小吏不多,等到后面这太学开遍大明,处处都有时,小吏就不是一家之传了!”
“那时,再也不会出现老子当牢头,儿子当捕快,孙子做衙役这种情况,日后我大明无论乡吏衙役,都需从太学培训考取!”
“这……”
方孝孺一惊。
他眸子皱着,思索一番,眼神闪出惊色:“可是这样一来,乡吏衙役俸禄从何处来?若是朝廷付拨,一年起码百万石,若是朝廷不拨,他们必定盘剥百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