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在你们面前装作不怕罢了。”
“那兄长他掉眼泪了吗?”谢九郎这下可睁大了眼睛,就盼望着能听到一两句谢三郎的糗事。
萧氏还是要给长子一点面子,含笑道:“他怕归怕,却也不怕。”
谢九郎面露不解。
“知其难,不畏难,万难皆可克。”萧氏呷了口茶,意味深长。
有的人喜欢驯烈马(),有的人喜欢降雄鹰。
这世上总有想要逆流而上搏击长空的叛逆者?()?[(),他们野心勃勃,从不畏惧困难。
谢九郎顿时受教,“所以三兄才把猫都养在自己院子里。”
他至今还怵于这些利爪小兽,但是谢三郎却已经能把它们抱在膝上顺毛,这便是他们兄弟两不同的地方。
越是难事,他越是得趣。
谢九郎脸上不由浮出笑容。
“你笑什么?”萧氏挑起眼,看出幼子心里想着事。
谢九郎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有些试探兼告密的心态,开口道:“母亲不知,三兄这次出门一趟找到新的“猫”了。”
萧氏眉不动眼波静,“我知道。”
“您知道?!”
“他请安时问我,我不允你父亲纳妾,是不是因为爱极了他,不愿与人共享夫郎。”
“……”谢九郎从来都很佩服三郎,但是这一刻尤为佩服。
明知道母亲多智而近妖,还敢亲自来试问。
也没法,谁要三郎平素身边没有半个亲近的女子,遇到与女郎有关系且又想不通的事情,唯有来问母亲了。
谢九郎是知道他的“烦恼”所在,自从安城一别,他再提罗九娘,三兄总是爱搭不理,但是那双眼却分明蕴着暗火。
他还不曾见过三兄对谁这么耿耿于怀,那罗娘子确实有几分本事。
谢九郎心里正感慨,就听见萧氏紧接着问:
“他是不是有看上的女郎,只是对方身份不够,做不了他的妻?”
谢九郎登时给惊出一身冷汗,一下就给诈出话来,“……母亲什么都猜到了,居然还这样平静?”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没有供人攻讦的弱点,我还担心他。”
萧氏出身兰陵萧氏,自幼才敏多览,惠心天悟,对复杂而多变的局势也有超乎寻常的洞察力,更何况是一门家事,亲子的心事。
谢昀被谢氏看中,是下一任的谢家族长,无论内外都对他格外关注,然而他异乎寻常的经国才略、固若金汤的稳重从容却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比起其他,贪恋一个低微女郎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那女郎若没有些特别之处,又怎会让他看重?
萧氏静静眺望院墙的乌瓦,几只雀鸟在上面跳跃,毫无人世间的烦恼,自由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