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欲惹女儿不快,想起什么,笑着抓过身侧的少年。
“陛下,这是余家小子,当年你母皇亲自赏赐的余家龙凤胎里的弟弟。”
“你瞧瞧,这孩子长得多有福气,笑起来的机灵劲儿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女帝随意道:“的确是个好的。”
余昀维持着躬身行礼的动作,他在府中早已练了数遍,还特意和二姐讨教过,记着要露出那截白皙的脖颈,今早细细在上面抹了香粉。
可事到临头时,却仍是险些同手同脚。屏住呼吸,那目光落在他身上,可不过一瞬,却又移了开去。
心底说不清什么滋味,像是四姐带回最时兴的话本,却只让他瞧了一页那般,心痒得睡不着觉。
可听见她的话,余昀转瞬却又高兴起来。
她可真有眼光,他想。
若非记着要在福太贵君面前装乖,恐怕早已咧嘴大笑起来。
——少年早已忘了进宫前放出的艳压后宫之言,仅因为心上人一句客套话,便被哄得找不着北了。
大抵,余家人的脑子全都生给女儿了吧。
眼下有更要紧的事。扶着福太贵君坐下,便继续先前的盘问。
许是想开了,谢烬这次竟开口解释:“这事儿,的确与我无关。”
他有几分冷淡道:“清檀宫的人都知晓,我素有鼻渊之疾,虽不严重,每年阳春三月却喜犯。因而,清檀宫的人从不涂脂抹粉,本宫亦如是。”
“只是清檀宫的下人都是我自家中带来,倒叫有些又蠢又坏的人摸不清底细了。”
谢美人语带嘲讽,他扫过周遭的侍君们,目光在思美人身上停留了几秒,轻嗤一声便又移开。
他肤白,往日没察觉,众人此番再看,果见主仆二人皆素着脸。
君后命人传来内务府管事,询问才知,清檀宫每年春天的脂粉用度的确为零。
方才几乎落定的局势便又有了反转。
既不涂抹脂粉,那便无法制成那含香散,又何来的害人之举?
这下汗流浃背的成了那御膳房的下人了,在膳正的示意下,管事磕磕巴巴道:“臻公子来的前一刻钟,除了清檀宫的人以外,还、还有”
话未出口,一个沉默着的小伙计忽的抬头,眼睛亮得惊人:“奴才想起来了!”
管事被这声音吓得一颤,而小伙计喊出那声后,见贵人们纷纷看向他,便又赶紧低下头,变回那畏畏缩缩的模样。
“奴、奴才早上起不来,便借口肚子疼、躲了个懒,起得便也比旁人晚。等奴才出门时,恰好看见一道人影从灶房出来,如今想来大概也是那个时辰。”
“只是,只是奴才躲懒心虚,便没敢多看,因此也不知那人究竟是何模样。”
管事快急死了,顾不得旁人,便催着那伙计:“你再仔细想想,下毒之人的衣裳什么颜色,头上可有首饰,行走间又是何种姿态?”
那伙计想了片刻,忽的道:“奴才记得,那人腰间有一方紫色手帕,因质地极好,当时还觉着是贵人的赏赐。”
那时他内心生出不少艳羡,否则也不至于记到现在。
伙计笃定道:“就是手帕!那般色彩质地,虽说不出来,但绝非凡物,奴才若看上一眼必能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