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言忱不是那不知轻重的人,他知道,在这宫中即便长了眼睛,没有允许,便叫窥探圣颜。
跪下后,时间似乎变得漫长起来。
只听上方几道声音传来。
“青州?倒是好地方。”
“父亲喜欢?”
“当然,自16岁入宫以后,便一直看着这红墙,只听说青州的风景极美。”
辛言忱知道,这便是福太贵君了,也是后爹辗转求的人脉。
至于回话的男声,约莫便是当今君后,正二品辅国大将军之子盛怀景。
片刻,君后问道:“辛家公子,你与父亲介绍一番青州风光可好。”
这君后倒是颇为和蔼,嗓音低沉,却无丝毫恶意。
“是言忱的荣幸。”
辛言忱只分心了一秒,便依言回道:“青州山多,比京城略暖,现下二月一过,山便绿了,倒是和京城一般。”
他的回答只能说中规中矩,并未介绍青州的名山大川,言语简朴,好似只是最寻常的闺阁男子。无人知晓他喜读游记,对青州各地知晓甚多。
其余三人面朝地面,眼底都有了明显的喜意。
此人可真木讷,机会都抓不住!只恨自己不是青州男子,否则必定争着介绍一番!
谁知君后却笑了,夸道:“是个心思灵巧的。”
其他三人傻眼了,辛言忱微顿,心底说不出什么滋味。
不介绍名山大川,除了低调外,还有一个原因。
太上皇驾崩已有三年,不论是不愿去、还是不能去,福太贵君既未离京,必有他的原因。那么辛言忱过多地介绍,只是徒增遗憾罢了。
君后竟能看出他的心思,还特意点了出来。
辛言忱心底滋味难言,但终归是松了口气,后宫既有这般君后,以后的日子也能清闲点。
福太贵君也说:“辛家小子话说得好听,以后便多给我讲讲青州风光罢。”
两人又聊了几句,提了提其他三位男子,君后便问道:“陛下,你觉得如何?”
辛言忱知道,有福太贵君的话,他多半是稳了。而这位陛下,直到现在都未曾开口,多半对他不感兴趣。
留下来、低调、不争宠,几个目的都达到了。
略微放松之际,却听一道清冷的嗓音响起。
“辛言忱留牌子,余下三人,赐花。”
声线宛若珠落玉盘,又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空灵冷清,隐约带着些上位者的沉静。
任他们争破头、贪嗔痴怒,她只是那般漠然地看着。
可是,可是这样的人,偏偏念了他的名字。被这般念出,辛言忱第一次觉得,名字被赋予了特殊的意义。
不再是辛言忱,不再是辛言忱,那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