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过常暗岛吗?】身材高大的男人站起身,站在落地窗前低头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这是一片和平的景象。
【是……十四年前的那场大战吗?】末广铁肠低声问道。
【他们是上次大战中战败生还的士兵。是被英国的“钟塔侍从”赶出欧洲而逃亡日本的,失败者。】
男人将他们称为“失败者”。
末广铁肠张了张嘴。
【末广,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是什么都不要问。】男人冷淡地看了他一眼,【他们是各国政府都缄口不言且一直驱逐的存在。身为日本军警的我们,也绝对不要跟他们正面交锋。】
末广铁肠抬手下意识想压一压帽檐,却扑了空,这才想起自己今天因为要送鹿小姐去学校,已经把军装换成了便服。
“……幸介……克巳……优……真嗣……咲乐……”嘶哑的声音慢慢响起,我和末广先生同时看向那个跪坐在地上,垂着头的男人。
半长的褐色头发遮住他的面容,因为爆炸,他整个人都狼狈不已。他的手指因为死死抠着地面,指甲断裂流血,他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只是低低重复着五个名字。
而那五个名字,正好能够对应上车上的五个孩子。
我意识到车上的那些孩子应该跟他有关系,有些担忧地靠近他:“这位先生,你还好吗?……你没事吧?你受伤了……”
男人慢慢抬起头,称得上是俊逸的脸上,一双雾蓝色的眼睛瞪到极致,眼泪还在不受控制地往外涌着,跟脸上伤口流出的血混合在一起,不停地滴落在地上。他的嘴角抽搐,似哭似笑,整张脸看上去扭曲又分裂:“……幸介……克巳……优……真嗣……咲乐……”
“你……”我伸手想要去触碰他的肩膀,他却从地上慢慢爬了起来,摇摇晃晃,摇摇晃晃,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像个游魂一样迈开了脚步。
他看不到我和末广先生,也看不到任何人,嘴里一直喃喃着那五个名字,摇摇晃晃地向着某个方向走去。
“末广先生……”我担忧地看着男人的背影,抬头望向末广铁肠。末广铁肠沉默了一下,还是没有拒绝我,推起轮椅跟在了那个男人身后。
我们离开的时候,警车和消防正唔鸣着赶到。这场事故说来也可笑,竟然除了车上的那五个人,其他人都安好。
不,还有一个在爆炸时灵魂就一同追随而去的男人。
末广先生推着我一直不远不近地坠在那失魂落魄的男人身后,我看着他好几次横穿马路差点被车子撞到,忍不住叫出声:
“你好——前面那个先生——”
一辆车呼啸着从我面前开过,末广先生推着我停下来。等车流过去,那个狼狈的先生已经不见了。
我焦急地坐直身体,倾着身去四处寻找那件沙色的外套,还不忘问身边的末广铁肠:“末广先生,你有看到那个人去哪了吗?以他现在那样的状态,放任他一个人的话一定会出事的吧……”
末广铁肠望了望东南方向,一抹沙色一闪而过。他没有说话。
从探过那辆爆炸的车辆起,他就知晓了那个痛哭哀叫的男人的身份。
是港口黑手党。
只是,向来视人命如草芥的港口黑手党,也会为了几个无辜孩子的性命痛苦到这个地步吗?
末广铁肠这般想着,手上微微用了力,推着轮椅往东南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