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炭盆两边跽坐。
楚业绥把双手置于烧得猩红的炭火之上,开门见山:“叔父,巴郡近几个月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不瞒你说,我这次回来正准备写封文书递给陛下。”楚益愣了下,然后意识到眼前人的身份,尚书省内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他如实告知,“西南一带出现了匪患,只是还不太厉害,并没有发生进郡县烧杀抢掠的事情,但是凡进山的都一律杀了,此事被当地的郡守给压下来了,再加上守军将领的配合,那一带又有世家郡望在,所以才传不到建邺。”
楚业绥像是在意料之中。
他敛眸,陷入凭几。
这三郡的守军将领好像都是渭城谢氏族中的,这是想要欺瞒中央三省和天子,擅自行动,立军功。
看起来有人要给王烹铺路了。
谢宝因和家中妇女用完食后,命侍女进来把食案整理干净,然后奉汤。
堂上的妇女也开始谈笑起来,不愿意留下隔阂的的王氏也主动跟杨氏说话。
始终挺直跽坐的谢宝因端起侍女奉上的汤,抬臂浅饮,偶尔应和两句,虽然看着是闲谈,但是不经意间却能听到博陵楚氏和其他世家的事情。
袁慈航也跟着一起在听。
谈笑到中途,杨氏忽然看向北面坐席的女子:“我还没有见过女郎呢。”
谢宝因轻轻笑着,放下汤碗后,命红鸢回去西边屋舍一趟。
没多久,乳媪就抱着楚园韫来到堂上,低头行礼:“女君。”
谢宝因:“抱去给二叔母看看。”
乳媪又马上走到西面第一张坐席,见妇人想要亲自抱,回头去看女君的神色,然后才放心给她。
杨氏抱到怀中,楚圆韫立马就哭闹起来,她皱眉嫌弃道:“怎么这么爱哭?”
从听到哭声开始,谢宝因就一直看着西面,然后又听到妇人的话,脸色微顿,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王氏直接应道:“女郎才四个月大,不哭难道还能开口和你说话。”
杨氏只好把楚圆韫交给乳媪去哄。
哄好后,乳媪便抱着睡过去的孩子跪坐在女君旁边的席子上。
乳媪刚坐下,楚得麒就又来了这里,看到楚圆韫,闹着要看。
杨氏看向女子,笑道:“得问问你长嫂愿不愿意让你看。”
妇人都已经这么说了,谢宝因莞尔笑道:“这有什么不愿意的。”
楚得麒马上就跑过去看,堂上众人都笑看着,觉得是堂叔父喜欢小侄女。
但是转瞬,谢宝因猛吸一口气,眼睛瞬间就红了起来,落在腿上的双手紧紧抓着裙裾,连跽坐着的双足也觉得一阵麻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