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宝因见男子含泪举手,神色哀痛,她以为两人之间会有争辩,她也预备以此来宣泄数日隐忍之痛,但男子却停下,而自己的心中愤懑与痛苦就突然无处可泄,所以她直接用两手抓住他伸过来的宽厚手掌,再用力咬下。
突然的刺痛,使得楚业绥闷哼一声,然后他默默承受着妻子的泄愤,似乎希望她能够咬得再重一点,以此来减轻自己心中的内疚。
及至舌尖被血腥味所萦绕,谢宝因松开嘴,而在发泄以后,内心只剩空虚,所有痛楚、愤怒、怨恨、恐惧都变成水从眼里流出。
楚业绥又举起右手,帮她擦泪,嗓音变得暗哑:“我不会再遣散巫祝,阿瞻也很快就会归来,倘若未归,我以性命来偿好不好。”
谢宝因双手握着男子的大掌,低头拿自己的佩巾给他包覆着伤处,声音因在哭而闷闷的:“不好。我知道非你之过,而且我们还有阿兕、阿慧。”
楚业绥喉结轻滚,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着那片柔嫩的肌肤。
“阿娘怎么哭了。”
“耶耶是不是欺负阿娘了。”
先长姊进食完的楚真悫站在堂上,皱着脸责问。
谢宝因欲摇头,但最终还是嗯了声。
楚业绥惊愕地望向妻子,随即剑眉微挑。
楚真悫闻言,很快就跑到两人之间:“坏耶耶。”
楚业绥好整以暇地的看了眼女子,而后抚摸着长子发顶,低声笑了笑:“嗯我坏,那阿慧长大以后要好好保护你阿娘,不要让耶耶伤你阿娘的心。”
楚真悫转身用两只小手抱着阿娘,语气坚定:“有我在,耶耶都不准。”
楚业绥撑案起身,耷着眼皮,居高不下的望着作壁上观的妻子以及与他为敌的长子,这似乎就是自己所想要的父母子女。
他哑然笑道:“既然阿慧要护阿娘,那我就先去教你长姊诵读《书》。”
楚真悫见耶耶真的迈步离开了,急切的想要出声。
谢宝因伸手轻轻揉了揉阿慧毛茸茸的脑袋,给与激励:“不会责难阿慧的,放心去即是。”
最后为受教育,楚真悫迅速奔走而去,亦步亦趋的跟在耶耶身后。
男子离开,玉藻重新回来侍坐左右。
在盥洗进食后,忽有奴僕来到堂上:“女君,谢夫人请见。”
谢宝因迟疑地颔了颔首,能称之为夫人的皆是渭城谢氏,但三姊远在外郡,大姊又不喜她。
惟有小妹。
少顷,高髻直裾、穿戴花树金步摇的女子从西阶上堂。
“阿姊。”
谢珍果抬臂推手行礼以后,入席西面:“兄长要我来告知阿姊一事,阿翁其实在长逝以前曾给阿姊留有遗言,家中北面的馆舍只能是阿姊来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