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拿这钱,就是不懂规矩,被吃净也是自打。
换过话来,我拿了这钱,要是再来那就是坏规矩,打死不论。
我拿着钱回到旅社,瘦老头正坐在值班室里,隔着玻璃对我咧嘴一笑,道:“想不到老相客还是吃南门饭的。”
我随手抽了十张老人头扔过去,道:“吃个喜,消遣玩意,过过手瘾,当不得真。”
瘦老头道:“老相客这手段,准是千门叔爷,可惜兄弟不灵光,不识真佛面。东西给您摆屋了,照价留底就成。”
我回到房间,就见床头桌上放着个兜子,打开来一瞧,两把大黑星,四盒子弹,十颗手雷,都是板正货。
去地下赌档的意义就在这里。
跳灰走脚线,脑袋别裤腰带上挣的是断头钱,有今天没明天,黄赌毒必沾一样。
瘦老头问我两样,我都不沾,会让人疑心是不是暗点子,露出这吃南门饭手艺,就是让人安心。
这一趟赌档,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我坐到床头,认真检查枪弹,确认没问题,上膛压满,别在腰后,再逐个检查手雷。
确认全都没有问题,便照市价数了钱压到床头枕头下,然后靠在床头闭目养神。
至半夜,有人轻轻敲门。
“曹爷,是我。”
马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进吧,门没插。”
我站起身,左手扶着窗台,右手按着后腰枪柄,凝神看向门口。
门推一条缝,马三顺着门缝挤进来,看到我这姿势,便没往前走,弯腰堆笑道:“曹爷,把子到了,方便的话,我请他进来。”
我微微点头,扭头往窗外望了一眼,道:“请吧。”
马三立刻回身,把门全都拉开。
门外站着个不高的黝黑男人,看起来像老缅多过像昆城本地人。
他戴顶了顶草帽,穿了件有些破烂的衫子,脚上踩着拖鞋,大赤赤地走进来,看到我全神戒备的样子,便嗤笑了一声,道:“老相客,就这么点胆子,还想吃雪花汗这口饭?”
我说:“兄弟初来乍到,码头不熟,船不落底,多担待。老合贵称?哪个道口?”
草帽男人一屁股坐到床边,翘起二郎腿,一边抠着脚丫头缝,一边道:“兄弟够不着,跑海兄弟叫一声大个,扒窗出洞,财神指路,正经坐地生发。”
我当即脸一沉,看向马三,微微眯起眼睛,道:“马兄弟,我说过要拜武财神,不拜文财神,怎么着看我生码头,当我说话放屁?”
高大个摆手道:“老相客别急,兄弟既做文财神,也做铁肩子,从来都是有钱大家赚。不过想拜武财神,也得撑量有多大的帆子,现如今过了林子八杆九窝子,不看老相客买卖大小,也不好挑捡财神庙给你上香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