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迹早在凤清韵出来时就开始崩塌,而眼下,眼看着一座座玉楼坍塌消弭,镜都的原貌终于逐渐暴露了出来。
最终还是龙隐率先开口服了软,给了两人一个台阶下:“对于放走姓慕的一事,本座觉得自己该向你讨一个理由……宫主觉得呢?”
直到这一刻,龙隐都还相信他是有苦衷的,语气间虽然压抑,可他话里话外的态度依旧称得上平和,和发疯的那晚比起来已经正常太多了。
然而凤清韵却宁愿他疯一点,哪怕发狠一些也好,因为他什么都编不出来,连敷衍龙隐都做不到,只能死死蹙眉,手指紧紧地握着麟霜剑。
而龙隐在此刻居然表现出了出乎意料的耐心。
就那么过了足足有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凤清韵终于张了张嘴,斟酌着想让自己显得自然一点:“我原本以为不用解释理由了……师尊没同你说吗?集齐四象之心便可复活天道。”
龙隐不置可否,就那么看着他编。
凤清韵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但要想真正复活天道,还需要一人手持四象之心合于大道,方可如此。”
凤清韵本就不擅长编谎话,眼下说出来每一个字他都感觉是假的,他自己都不信,却只能硬着头皮往下编。
而刚好与之相反的是,龙隐最擅长的就是说谎。
凤清韵被他骗了不知道多少次,眼下清楚地知道,他若是当真全部用谎话来糊弄此人,这活了不知道多少万年的龙肯定能听出来。
故而他只能往真里掺假话,企图蒙混过关。
“可只身合于大道,本就与死无异。好在天道之心便在麟霜剑中,故而这补天之人,实际上由我来选。师尊给了我两个人选,一个是慕寒阳,一个是你。你是无情道出身,更接近天道,师尊也劝我选你……”凤清韵其实一撒谎就想移开视线,但眼下他忍着本能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的眼睛,想让自己显得真诚一点,“但我不想让你死,所以选了他。”
凤清韵自觉自己说得无懈可击,实际上漏洞百出,再配上他那副一看就不对劲的神态,龙隐能信才是有鬼了。
他先前跟钟御兰说的那些豪言壮语全被现实无情地击碎了。
说什么不会让龙隐知道……实际上以两人的阅历差,根本不是他想瞒就能瞒的。
龙隐垂眸和他对视了半晌,凤清韵被他看得汗毛倒立,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编的瞎话这人信了没有。
正当他心下打鼓时,下一刻,龙隐突然毫无征兆地逼近,蓦然缩短了两人的距离,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道:“本座看起来有那么好骗吗,凤清韵?”
这几乎是有记忆以来,这人第一次连名带姓唤自己,凤清韵当即头皮发麻,汗毛倒立,若是本体能显露出来,他的花瓣恐怕都要合拢起来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就要坦白从宽了。
可千钧一发之际,凤清韵硬是咬死了牙关,攥着麟霜剑没有开口。
“不愿意说?”
见他明显心虚还是咬紧牙关不说话,龙隐眯了眯眼,终于第一次在凤清韵面前展露出了一丝作为魔尊的本性。
“没事,不愿意说就别说了。”
他于是抬眸看向遗迹彻底消退后,露出的心魔城,最后一次警告道,“不过本座需要提醒你的是,别忘了这里可是能映照出心魔的镜都。”
凤清韵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但当他明白龙隐的言外之意时,随即蓦然睁大了眼睛,整个人一下子僵在了原地。
下一刻,那人带着冰冷怒火的声音在他耳边再次响起:“你见过全部用镜子做成,专门用来审讯的房间吗?”
“在那种地方,加上被你惹出的心魔一起,凤宫主觉得,自己能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