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归罗裳再次醒来已经是隔天的下午四点了。医生的嘴比什么都准,她一醒来,无论动作有多小,她的身体都开始发散着疼痛,这种痛不只是她的伤口痛,而是全身。
像是古代五马分尸的酷刑,她便是刚被五只马拉扯而死得孤鬼。
一个细微的举动都能让她疼得嘶哑咧嘴。
别说说话了,她喘口气都费劲。吸口气都觉得胸腔要裂开了。
周净每隔一个小时都回来病房里看她,检查输液和她的身体状况,瞧见她要死不活的模样露出了一副“瞧我说得对不对”的得意模样。
在这儿一整天里因为动弹不了,归罗裳没有吃一点东西,只能吊着营养液凑合过。这期间里除了周净进来过,她没有再看见过第二个人。
包括温且清。
他最好跟她一样,要死不活的。
归罗裳在心里诅咒着。
第二天她明显比第一天好多了,至少能坐起来吃点东西。
当然她没什么胃口,只是凑合着填肚子,三顿吃的都是粥之类的流食。不过吃这种也有弊端——上厕所的频率增大了。
因为房内只有她一个人,周净也不会频繁来,再说了他一个男医生就算来了也不方便帮她上厕所。
她只能每次憋到快要不行时,艰难地下床,花费五分钟慢悠悠地挪进厕所里。到了厕所才是真正的难题,她的一只手动弹不了,另一只手的动作也不能太大,若是肩膀的幅度大了,一不小心就扯到了伤口。
废了大半天的劲,她用一个极其扭曲的动作完成了脱裤子的行为,又用如同电视剧的丧尸般的动作完成了抽裤子的行为。
原本在平常里轻而易举便能完成的事如今困难重重。
不过一想到温且清所面临的处境和她差不多,她一下豁然开朗。
毕竟伤的可是手,比她好不了哪里去。
在床上坐了一星期后,她终于可以较为轻松的下地走动了。因为伤口不能碰水,这一星期来她都没有洗澡,只是用沾水的毛巾简单清洁一下。
忍了一星期,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恶臭,实在是忍不了了,便向周净提出自己要洗澡的要求。
周净说洗澡可以,但千万注意不要碰水。
“要不你帮我找个护工吧,不然我一个人病患洗也不方便。”归罗裳提道。
闻言,周净蓦然闭口结舌须臾。
归罗裳以为他是在犹豫钱的问题,立马解释:“你放心,护工钱由我自己垫付,跟你没关系哈,我只是行动不太方便,麻烦你帮我找一个。”
周净仍然沉吟不语,像是在顾虑些什么。
他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表情严肃:“洗澡的问题还是要麻烦归小姐你自己解决了,实在太困难,就再忍忍吧,等身体方便些了再洗也多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