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外头还是很冷,天色也昏暗,屋里灯全开了。这栋楼背后是一片种了树的小山坡,冬日里松树的颜色越发深,从落地窗和外沉静地压进来。库尔图瓦就站在这大片远而渺茫、像蒙着白雾的绿意前,被厨房暖融融的灯照亮了侧脸与手腕,他正举着勺子试一试汤的味道。
他带来的紫白渐变郁金香郁郁立在瓶子里,也透着光,边缘美美的,像一簇精美柔软的小灯笼。
沙德不由得轻轻嗅空气:“香,好。”
“是‘好香’,把副词放前面。”他翻了翻眼皮,盖上盖子:“再过五分钟就行,拿碗去,我上次放那边柜子里的——你量血糖了吗?”
他还在和沙德生气呢:“不吃不喝在这儿睡觉,饿不死你。”
沙德也没有什么血糖调节水平相关的疾病,只是他代谢高饿得快嘛,那饿得快,错过早饭,又睡到一半被夺命连环call弄醒,一下子有点头昏眼花低血糖也很正常吧,反正库尔图瓦立刻给他喂了糖了,他已经好了呀。不过沙德是不会顶嘴的啦,他很乖地去拿餐具,回复:“量了。”
高大的门将哼了一声,好像勉强满意了,但在沙德过来放碗和盘子时还是薅住了他一通揉头发。换个人来接受这么大的一双手捣乱可能已经有点发狂了,但沙德顶着鸡窝头依然平静安宁如同要梦游,闭了闭眼把柔软的脸庞贴到了库尔图瓦的手心上,把头放上来,鼻尖贴着他的手心也蹭蹭。
比利时人的手顿了顿,沙德甚至就顺势闭上眼睛了,仿佛就要这么趁着人家托住他的头站着睡着。
一瞬的旖旎立刻烟消云散,库尔图瓦气笑了,心狠手辣地掐住这张漂亮脸:“你是马啊?”
可尽管吃饭时候他骂了沙德两百遍你再把眼闭上试试呢,把鱼喂饱又量了一遍血糖确认无事后,他还是放沙德睡觉了。
这间公寓还是他刚到伦敦没地方住,俱乐部给安排的,沙德住习惯了,也就自己继续租,没有搬家。
房子位置不错,风景不错,安保不错,面积也不错,但毕竟是用来过度的单人公寓,并没有多余的地方供客人留宿。
库尔图瓦总不可能站在这儿看沙德睡觉或是去外面躺沙发打游戏,那太可悲了,不,他绝不要。好不容易有一天假期,从他一起来就试图联系沙德开始就是错的,全错了,现在他必须要清醒起来,随便去什么酒吧夜店约p也行,让自己的生活回归正轨。但是他刚把外套穿起来,沙德又着急了,勉强清醒着爬起来,咕噜咕噜跟在他屁|股后头,眼巴巴看着他。
库尔图瓦背靠着门,故意假装不知道他的意思,慢条细理地仔细整理外套,仿佛下一秒就要开门出去:“怎么了?”
沙德努力睁开眼睛:“不,不睡了。”
“不睡?”库尔图瓦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俯身撑了撑他的眼皮:“眼都睁不开,装什么呢。”
沙德不擅长说谎,也不擅长拉扯,很快就说了他想听的话:“别走。”
准确来说,比他想要的还更多一点,多到让心跳在无声无息地加速,让他像是迈入了某种竞技场——沙德约莫是困昏头了,也有可能是着急,总之一伸手用力环住了他的腰,把脸贴到了他的领口小狗似的蹭,黏黏糊糊颠三倒四地不知道用哪国话在继续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