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刘备三兄弟是被孩子们脆亮的读书声叫醒,昨天人太多他们还没来得及问一些事,因此穿好衣服走了出来,到院子后发现李氏在劈柴赶紧上前帮忙。随后询问之下才知道隔壁的老屋已经被改造成了学堂。
在好奇心驱使之下三人迅速劈完柴火,然后赶到学堂门口旁听。只见一袭白衣的张良正拿着书本给孩子们领读,里面有男有女,大多都是五六岁的稚童。听着听着他们几人的思绪都飘到了自己年幼时那艰难的求学经历。
刘备早年丧父,与母亲相依为命靠织席为生,后来母亲也离他而去,是叔父刘元倾囊相助让其踏上了求学之路,这一路上不知道受了多少冷眼与嘲笑,个中滋味唯有自知。
关羽小时候也是念过一段时间学堂的,他的父亲为了支持他读书,除去辛劳的种地之外,还要在外面给别人帮工,说白了就是卖力气。后来在知道自家孩儿没有读书天赋后,只是笑笑没有说话,开始到处打听哪里有厉害的武师,让他学得一身惊人的武艺。
俗话说穷文富武,关羽能练得一身本事,可想而知他那个只是普通农家的父亲到底在背后付出了多少。要知道张飞在赶跑了几个教书先生后,他爹为其花重金请了很多武师,从小就开始打熬筋骨,又是泡药浴又是大鱼大肉,这才有了如此壮硕的身体。所以上次在张家村被盗匪骂村民是泥腿子的时候关羽才会暴怒,在他心里尊重每一个农者,那群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人在他心里是最干净的。
里面的张良自然是看到了门口的三位兄长,让孩子们先温习前日的功课,自己走了出来。“都怪我,忘记三位哥哥还在休息,应该让孩子们小点声的。”刘备摆了摆手。“不碍事,我喜欢听这个声音,听到之后就觉得身体里充满无穷的力量,心里也更加明亮了些。”关羽捏了捏美髯,开心的笑道。“大哥说的没错,孩子们的读书声是这世间最好听的声音。”张飞则是嘿嘿一笑附和了一句俺也是这么想的。
昨天因为喝得太多,所以没来得及说这个事,于是张良就给三位兄长说了自己以后关于教育的所有设想,立刻就得到了几人的大力赞同,但听到其故意用一半的诗词经义去引诱大儒郑玄来幽州时,又开始变的哭笑不得。
张飞无语的说道。“四弟你可太坏了,那个劳什子四句的前两句就我这样的粗人听来都觉得震撼,估计郑先生此刻已经急得嘴角起泡了吧。”刘备则是心中有些复杂,毕竟他曾经在郑玄门下求过学,看到张良这样算计自己老师有些无语,只能以后当面赔罪了,关羽则是不断催促着想知道后两句。
“哈哈哈,我这样念出来哪有气势,不如让孩子们来吧。”张良邀请三人走进了明亮的教室,在孩子们好奇的眼神中介绍了他们的身份,并让所有人回答自己的问题。“你等为何来读书?”只见孩子们齐声答道。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些孩子们此时自然是无法深刻领会这四句话的含义,但刘备三人早已呆立当场,久久不能言。张良早就知道这话的威力,所以他知道郑玄的到来只是时间问题罢了。回过神来后刘备三人若有所得的离开了学堂,张良则是继续开始今天的教学,而让他心心念念的郑玄,此时正在家里发脾气。
北海郡高密县的一个普通村庄里,名满天下的大儒正在拍桌子骂人。“彼其娘之,老夫教书育人几十载,从未见过如此不知礼的小儿。”生气的郑玄准备撕掉手里的纸,但最终还是不忍心。虽然上面的字写得歪歪扭扭如同狗爬一般,但记载的东西却都是了不得的学问。
他转头问向一旁瑟瑟发抖的儿子。“让你出去打听这个张良,有什么消息没有。”郑益挠了挠头,然后尴尬的开口。“父亲您也知道幽州那边师兄们很少有人愿意去,只打听出这个张良是师兄玄德的结义兄弟,如今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曾经作过一首送别词,其他就不知道了。”
郑玄闭着眼睛压了一下心头的怒火,让儿子念那首送别词,郑益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找到送别词的部分缓声念了出来。听完后屋内有短暂的沉默,随后就是一声叹息。“这个小贼确实有才,但就是不当人子。”
郑益没有接话,这段时间父亲不知道叹了多少声气了,那些手稿他也私下看过,自然也理解父亲为什么想去幽州。他和母亲劝过多少次都没用,最后只能妥协等到明年开春。太平年月到还好,可眼下又是闹黄巾,秋天胡人又可能南下抢粮过冬,路上实在是太危险了。
这时郑玄突然问道。“这月刘君郎有没有送信来。”郑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直没有出声。看到儿子不说话,一猜就是老妻在后面阻挠,于是拍了拍桌子怒喝。“这个家我才是当家的,快说。”
不敢触怒父亲的郑益叹了口气,只能如实相告。“母亲看您没去成幽州,这些日子总对着这些纸发呆,所以今早将信使扫地出门了,不过对方倒没有走,言说自己在县里住下了,如果需要可以随时去找他。”
郑玄一拍桌子。“这不是胡闹么,你赶紧去县里给人家道歉,然后将新来的信给我带回来,你母亲那边我和他去说。”
郑益只能闷声应是,套了自家的牛车赶往县里去寻人了,等儿子走后郑玄瞬间换了一副面孔,怯生生地去哄自己妻子了,惧内的他自然免不了被一顿河东狮吼,不过智商情商在线的老头很快就将此事摆平,内心在期待这次的信里会说些什么。
上次的那两句话和半部心学已经彻底惊艳到了他,今天听到的词也是,张良其人已经确认是个大才,但就是手段属实不光彩,明着吊自己去幽州,想来应该是为了他那个大哥刘玄德吧。
听到刘备就任幽州牧的消息也让郑玄心里升起了警惕,害怕张良是冲着自己身后那些学生来的。党锢旧事已经让他心灰意冷,发过毒誓此生不再为朝廷所用,希望这个张良有点底线吧。嘴上骂归骂,但心里是极为欣赏这小子的,毕竟对方可是能创出心学的人物,焉知他日不是另一个孔仲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