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脱了礼服裙,正由兰姨帮着拆解头发,听见门口有脚步声,转头一看,是楼问津进来了,便立即将头转了回去。
兰姨料想两人有话要说,“我就在走廊那头的房间,阿九你跟姑爷有什么吩咐,叫人喊我一声。”
说罢带上房门走出去。
过午白烈阳光倾洒一地,黑白棋盘格的地砖上摇曳一丛蒲葵的影子,室内静悄悄的。
梁稚侧低头,自己拆着发上剩余的几枚黑色一字夹。
镜中人影一晃,她余光瞥一眼,楼问津背靠梳妆台,一手轻撑在台面上,低头打量她。
她缓慢拆下夹子,一枚一枚归拢在一起,不看他,也不说话。
楼问津出声了:“你真有过找宋亓良帮忙的打算?”
梁稚没想到他会问这,不知道他用意何为,但这段时间与楼问津相处,她从来是防御姿态:“怎么,你觉得他没本事帮我?”
楼问津低着头,一双眼睛匿于玻璃镜片之后,不知情绪,“我要做的事,其他人帮不了你。”
语气轻描淡写,反倒叫人无从质疑。
意思是,只有他本人能帮她。
“你很得意是不是?”
梁稚将一枚发夹轻掼在台面上,“看我像只没头苍蝇一样转来转去,最后还是不得不向你这个始作俑者低头。”
楼问津顿了顿,“你以为我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警告我安分守己别存异心?楼总你大可放心,宋亓良没有夺人妻室的癖好。”
她转过头,盯住楼问津,“况且,我要报复你,也绝对不会假以他手。”
她目光锐利,像是盯牢了猎物一般。
“那我拭目以待了,梁小姐。”
梁稚清楚自己只是虚张声势,目前自己自保都难,何谈报复。
楼问津那副气定神闲让她又恼又怒:“能不能出去?你打扰我午休了。”
楼问津轻笑了一声,但他并没有说什么,真就起身走了。
晚宴仍有二十来位宾客,结束以后似意犹未尽。
这里头既有公司的大客户,又有专司进出口业务的政府官员,自然开罪不得。
梁稚却不愿再陪同,她劳累一天,困顿之极,只想先行回家休息。
难得楼问津也并不勉强,同宾客解释几句,说先将夫人送到门口,叫他们移步酒店的酒廊,他稍后便到。
梁稚走到酒店门口,一部车子正候在那儿。
她说:“不用车,我散步回去。”
东家酒店离红毛路的梁宅咫尺之距,步行片刻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