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乱糟糟的,大号塑料桶、水壶、面盆、麻绳、轮胎……随处散落。
楼问津在顶棚里收拾出了一张干净的板凳,递给梁稚,自己则走到了船头,就这样手?掌一撑,两腿悬空地?坐了下来。
梁稚瞧了瞧手?里的板凳,放下,也走到船头去,在楼问津身旁坐下。
“……太阳晒,你?进去坐。”
楼问津说。
“嗯。”
梁稚并没有动。
楼问津转头看一眼,她被烈日晒得眯住了眼睛,一张脸白花花的,显出一种?几分惨淡的颜色。
他就这样望着她,倏忽低下头。
那挨近的呼吸使梁稚睫毛一颤,却没有动弹,目光不?看他,姿态却是予取予求的。
楼问津毫不?意外她的反应,动作也就停在了那里,随即把?头抬了回去。
从前,他没有接受她为拯救梁廷昭的献祭,现在自然也不?会接受她为赎罪的顺从。
他只接受爱是爱的本身。
“阿九……”
梁稚缓缓抬眼,楼问津正垂眸看着她,目光平和,“我真?想就把?你?绑在我的身边,依你?现在的想法,我知道你?肯定不?会拒绝。可我不?想你?仅仅只是面对我都觉得痛苦,所以还是算了。”
梁稚把?双腿支了起来,抱住膝盖:“……你?真?的可以原谅吗?”
“我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没有原谅,只有愿赌服输。”
梁稚头埋下去,挨住自己晒得发烫的手?臂,声音沉闷:“……如?果我早些知道就好了。”
“那我们?什么也不?会发生。”
那些以血盟誓,刀口舔蜜,爱恨癫狂……什么也不?会发生。
梁稚一时不?再说话。
楼问津语气涩然:“你?现在经历的痛苦,我确实无能为力,如?果你?选择领受这份负罪感,而不?是……”
他说不?下去了。
他也不?知道,与她的分别?,还要经历多少次,每次的痛苦如?出一辙,因为都能预见往后。
知道真?相以前,她的选择不?是他;知道真?相以后,她的选择依然不?是他。
所以,大抵,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
他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
楼问津在庇城逗留时日不?长?,行李也不?多,不?过片刻工夫,就收拾完毕。
宝星拎起箱子掂了掂,“真?要走?”
“不?然?”
“我看你?跟梁小?姐现在不?吵不?闹,相处得也挺好的。我觉得你?俩就是太较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