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灯懵住,眼睛瞪得滚圆,小木偶一样僵硬地扭过脖子去看顾瑾玉,这厮还一脸认真地驱着车,好像没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什么。
顾小灯结巴起来:“你、你……”
顾瑾玉后知后觉,从脖子往上到耳廓再到侧脸一点点变红,他把车赶得歪了些,强行绷着冷静,继续装作若无其事地待在顾小灯身边。
半晌,顾瑾玉的胳膊迎来了一个小拳头。
“你胡说八道什么?你滚!我自己来赶车。”
“不滚……我就要当车夫。”
于是车夫迎来了一路不轻不重的小拳击打。
车夫感到很幸福。
午时,顾小灯还是牵着小配跑到了顾瑾玉口中的那条清澈小溪。
他只是不让他跟着,自己跑来领略大千世界的美景,偶尔脑海中想到顾瑾玉那句逾越了手足家人的话还是有些恼,也很是无奈。
被人喜欢和珍重自然是好的,但那偏偏是顾瑾玉,又偏偏是那种感情。
顾小灯心情复杂地在西边找了块圆润大石头坐下,小配不用绳套,活蹦乱跳地围着大石头一圈圈地转,转得顾小灯简直要眼冒金星。
他无人倾诉,只得抱膝坐在青石上,感清风,浴细雨,看一溪蜿蜒,清流见底,蝌蚪顺流,心情又好又唏嘘。
“小配,你说你爹为什么会喜欢你叔呢?”
小配回以热烈的汪汪汪。
顾小灯想不通,望着眼前雾蒙蒙的好景色,忽然想起不知在哪本圣贤书上看到的诗句。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顾小灯刚觉得自己既觉长梦,又知平生,就想到自己连七岁前的记忆都没有,实在不能算个清醒汉,至多是个囫囵人。
他苦恼地抓一抓头发,忍不住对狗兴叹:“要是晴哥在就好了!”
花烬从脑袋上一飞而过,小配看见小伙伴便奔跑着去追,一跃跳进溪水里,狗刨得很欢乐。
顾小灯心有所感,转头一看,见到一身单薄黑衣的顾瑾玉走过来。
顾瑾玉风一样过来,拉住了顾小灯跳下青石欲往溪去的衣袖:“小灯,斥候来报,前方城镇的护城河因水库坏闸而暴涨,淹乱了半片营地,日落前赶到那儿也没有营地可宿,今夜我们就在此地扎营即可,明日再全速赶行程。”
顾小灯被烫着了一样拍开他的手:“哦!”
()顾瑾玉低头看他,眉眼拢着温情:“你别生气,你喜欢吃鱼吗?我到溪里去给你抓两条鱼好不好?正巧下午有时间了。还记得吗,你刚进广泽书院的那一年,我因公事而去了外州,到了顾平瀚的军营去办事,那时我就经过这里了,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外出见过的小溪,那时也在这里宿的营,我亲手抓了几尾鱼,一直记得那个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