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睡醒,都已经是黄昏时分,屋里屋外已经点上莹莹的宫灯。
燕从昭已经办完事回来,夫妻二人用过晚膳,璟瑄堂的下人已经在廊下等候拜见主母。
打头的是福瓜福豆这两人,是晋王妃白氏陪房的孩子,自小就跟在燕从昭身边忠心耿耿。
燕从昭打算将来放了他们的奴籍,并入王府的侍卫队,也不枉跟了他一场。
剩余的下人情况不复杂,两房人口是晋王妃白氏的陪嫁,十几年过去,也是孳生了不少人口,基本集齐了老中青三代。
剩余的下人都是皇上多年前调拨来伺候白氏母子的宫女内侍,如今也都成了老嬷嬷和老内侍,个个资历深厚。
燕从昭驭下自有一套方法,让他们和陪房互相掣肘,暗地里互相较劲,互相监督。
再加上燕从昭对于逾越他底线的人,向不管是谁来不留情面,璟瑄堂倒也算清明,没有多少乱子。
这些下人事先就得了燕从昭的敲打,知道世子妃不是个摆设,拜见时,个个乖觉讨巧。
祝卿安逐个打赏,很快就把人给认全了。
见完人,燕从昭让福瓜福豆拿来厚厚的账册和钥匙:“夫妻一心,以后璟瑄堂的内务就交给世子妃了。”
祝卿安不自觉露出一个笑,倒不是因为刚进门就能掌家而笑,而是燕从昭对她的这份信任尊重让她开心,语气郑重:“妾身一定不负阿昭所托。”
夫妻二人关系像是多了一层看不见的浆糊,让人一看就觉得黏黏糊糊,起鸡皮疙瘩。
做完这些事,天色已然不早,璟瑄堂经过最后的洗漱环节后,各处逐渐安静下来,进入梦乡。
祝卿安是在第二日早上要和燕从昭出门时才见到晋王,这位明面上的公公也许是相由心生,一眼就给人一种精明善钻研的感觉,且眉宇间萦绕着一抹阴郁,看起来很不好相处。
在晋王府的大门口,燕从昭和祝卿安只能上前问安,两人口称却不是父亲,而是王爷,表情语气要多疏离就有多疏离。
晋王勉强扯出一个笑,虽然当年他求前程是他自己卖了妻子,谁都知道他戴着绿帽子,可这么多年也没谁那么不给脸面直接戳穿他。
毕竟他是受害者,虽然不少人暗地里看不起他,但同时又夹杂了几分同情,让他这些年混得顺风顺水。
只除了燕从昭这个眼中钉!
燕从昭就敢扒他的脸皮,还是在认亲宴这么重要的日子里,让宗室上上下下的人都回想起当年那些不堪事。
是,他是做了对不起白氏的事情,可要是没有他的算计,要不是他当年费尽心思个给白氏保胎,他燕从昭从哪里来?
可恨,燕从昭就是个不记恩的东西,以后,他还能在宗室面前抬起头来吗?
晋王昨天就被气得血气翻涌,本想请太医过来看看,结果,燕从昭却又宣布,说什么他新婚大喜,府中三日内不能请医问药,不吉利,要是有人身体实在受不住,那也得出门去看病。
晋王又被气了个倒仰,他倒是想不管不顾把太医请到府里来,可宫里代替“父母”来给祝卿安赐珠翠的内侍还没走。
晋王的一切都依赖宫里的那位,实在不敢当着人家的耳目,反驳人家儿子的话。
再三忍气后,晋王今早起来,身体的不舒服又加重了,太医不能进府,晋王也只能出门亲去太医署看病,这才和燕从昭夫妻俩遇上。
简单打过招呼,燕从昭就带着祝卿安上马车,一路往宫里而去,今天他们要进宫拜见皇上皇后。
下午,燕从昭还想带祝卿安去弘法寺给生母添灯,时间紧迫,哪有精力浪费在晋王身上。
看着马车远去,晋王眼中满是阴霾狠厉,宽大的袖子里,一双手握紧又松开,半天才把心口的气闷给压下去。